十八高峰以鐵索相連,慕琴告訴李長笑,莫要小瞧這裡,這十八座高峰,其中九座,出自南四域,其中六座,出自北四域,餘下的三座,一座出自洪荒天下,一座出自無盡海域,還有一座出自崑崙天下。 可謂是攬盡氣運,手筆之大,實難想象,且每一峰皆是名字,若有修士欲御空飛過,倒要先看看,能否承下這十八座來歷不凡高峰的勢。 李長笑問道:“歷來慕府弟子,皆是以鐵索橫渡?”慕琴點頭,“沒錯,心靜則身平,渡此索,也有洗心靜氣,褪去鉛華之意,實也並無壞處。” 言罷,她輕輕一躍,落在鐵索上,右腳在前,左腳在後,身子穩重如岩石,絲毫不似站在鐵索上。 蓮步輕移,她頭也不回,便道:“跟上。”鐵索苦行,求慢不求快,便是在如今,也足以篩去大部分修士。李長笑輕笑一聲,輕輕一躍,也落在鐵索之上,當雙足站定之時,卻見周遭場景驀然變化,那巍峨遠山,皆是不見,只有漫長無邊的綠繡青苔鐵索,以及身前三米處,緩慢行走的慕仙長。 “每次出入慕府,皆要橫跨這鐵索,只怕許多慕家子弟,覺得麻煩,怕是一輩子也不錯出過大天境。”李長笑心念一起,立見腳下鐵索輕晃,變得極不穩定,若常人在此,定會被拋飛出去,落入萬丈深淵。 李長笑體輕如羽,身影飄忽,便是晃動再劇烈幾分,也難干擾到他,相反,他倒好奇腳下那霧氣籠罩的深淵,廬山真面目到底是什麼樣的。 “下面是穿心樹。”慕琴前方緩行,卻也知道李長笑性子,此時又在想些什麼,便喃喃回答道。 她右手持拂塵,左手掐訣唸咒,走得不快卻穩,想來也是在暗中留意李長笑。李長笑道:“穿心樹?”慕琴抽出一絲心神,解答道:“穿心樹,步步穿心,雖不致死,卻讓人痛不欲生。” “也算是一種懲戒,心中雜念重者,會落入谷底深淵,承步步穿心之痛,慕府多數弟子,所修功法皆與少情少欲一類。” 慕琴師尊自小便教導她,大道之窄,就說這十八峰鐵索,容不下太多,那世俗情慾,皆是纏身雜物,能拋的就拋去,才可身輕如燕,才可穩過十八峰。 慕琴也是這般教導司唸的,如今再踏上十八峰鐵索,她心中百般感觸,彷彿師尊教誨,尚在耳邊。那引她入道之人,早早便已逝去。 行約莫三刻鐘,兩人已經跨過三座高峰,慕琴雙腿一盤,就這般立於鐵索上打起了坐。她道:“靈氣未枯竭前,這鐵索道更難行,如今簡單太多了。” 李長笑見她停下,便也朝後一躺,睡在鐵索之上,約莫半個時辰後,再重新起身,走完餘下路程,很快便行到第十七峰處。 十八峰鐵索也隨靈氣枯竭而威能大減,兩人只需處理好平衡,便可輕鬆渡過。就算動心雜念,鐵索隨之晃動,卻也甩不下二人。 慕琴告訴李長笑,可切莫自喜。要是在靈氣鼎盛時,若動心雜念又何止僅是鐵索震動,還有狂風呼嘯,驟雨拍打,鐵索熾熱…她就曾看過一位慕府子弟,雜心太重,強渡十八峰鐵索,最後落得粉身碎骨,而渡鐵索半途而死之人,會在最近的峰上,為其立上一塊墓碑,起警醒後人之意。 說到此處。慕琴驀然想到某處,想起曾欲告人指點,告訴她情慾乃人之常情,並不會憑空消失,只能壓制在心底,所謂大道很窄,需捨棄七情六慾,不過是誆騙。情慾皆壓在心底,又怎能算是捨棄了呢? 當時慕琴絕不相信,因為她當時從未被雜念,七情六慾困擾過,她做事果決直白,該是什麼便是什麼,殺人、救人皆事出有由,也問心無愧。 但迴歸趙青,且忘大道時,那萬般情緒頃刻之間,便紛至沓來,忘乎所以。李長笑三言兩語,哪有這般大的威力,關鍵是她本身,就該有這一“劫”。也是那時起她才知道,那位高人所言非虛,情緒只能壓制,何談拋棄?既沒拋棄,師尊說得大道很窄,是否也是錯的。甚至慕府所學,皆是錯的。 忽的心湖澎湃,也是這時,腳下鐵鏈劇烈震動,速度太快,將空氣震得發出簌簌響動,慕琴腳下鐵索變得滾燙,更有刮骨驟然,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