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蕎接觸過一些中醫,知道肝氣不通該按摩腳底的哪些穴位。
她一邊按,一邊說,“爸,你還記得我們在邊境被野狼攻擊的時候嗎?”
“當然記得。當時是你鼓勵我,要撐下去,撐到救援的人來。”那段生死難忘的經歷,商仲伯記憶猶新,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爸,這一次我們也要撐下去,要相信商陸。”
“他不可能丟下我們不管的。”
“他是你的兒子,你要相信他,對不對?”
問完最後一句話,喬蕎微微一笑。
笑中有苦澀,也有對商仲伯的鼓勵,也有她的故作堅強。
含著淚花,她堅定道,“商陸還活著,他會回來的。爸,你什麼也別想,好好睡一覺,天亮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喬蕎……”商仲伯瞬間老淚縱橫。
“我再給你按一按,一會兒你好睡覺。”喬蕎應聲。
等給老爺子洗了腳,按完穴位,她又特意去點了一盞助眠的香薰。
看著老爺子睡下,替他關了燈。
她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洗了個澡,她也給自己點了盞助眠的香薰。
她要好好睡覺。
必須好好睡覺。
以前,商陸告訴她,剛開始他跟她住在出租屋的時候,他睡不著。
他一直揹著化學元素表。
化學元素表,她已經不會背了。
她數著數,從一數到一萬。
又從一萬倒數到一。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睡沒一小會兒,天便亮了。
陽光重新照進窗戶。
一室的黑暗被驅盡。
心中的黑,卻如深淵,怎麼也看不到光。
以為天亮了,商陸就能回來。
但商陸沒有。
等來的,只有海航部隊和市裡面的一些領導,帶來的慰問。
商陸沉船犧牲的事情,已成了定局。
又過了兩天,連京城的領導也來慰問了。
商仲伯病倒了。
沒有辦法接待貴客,由喬蕎出面接待。
她強撐著,接待了。
臨行前,領導人物讓她節哀,她微笑著回應,“我相信我丈夫還會回來,他還活著。”
所以,她不準備給商陸舉辦葬禮。
一行人說是要來參加商陸的葬禮時,她拒絕了。
這時,秦森和宋薇、何啟東、鄧晚舟,都站在喬蕎的身邊。
送走慰問的人,秦森痛心又同情地望向喬蕎,“喬蕎,人死了都是要入土為安的。商陸的葬禮還是要舉行的,至少要給他立個衣冠冢……”
秦森說下不去了。
他不相信自己最好的兄弟,就這樣走了。
他應該陪商陸一起去的。
或許他去了,還能替商陸擋擋災。
如果老天非要收走一個人,收走他好了。
可說這些都晚了。
秦森悔極了。
“人確實應該入土為安。”喬蕎對上秦森悲痛自責的目光,堅定道,“可商陸連屍體都還沒有找到……”
她哽咽得快要嚥氣。
擦了擦那不爭氣的淚水後,一雙通紅痛苦的眼神中,滿是堅定的信念:
“看不到商陸的屍體,我就當他一直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