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崔家在當地本是望族,粘氏耳目通達,又來往多次,對崔家的情形自然頗為了解。
因老夫人尚在,崔家三房都居住在古桐街老宅,並未分開。
崔家長房一脈,崔笙膝下兩個兒子都是嫡子,長子崔遙娶了陳如峻的大女兒陳欣華,次子崔迢便娶了粘氏的侄女粘亦纖。
陳家與粘家嫁女,都是望著崔家那條年過四十膝下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規選定,做父母的只求女兒這一生過得安康,並不指著女兒光大門楣。
崔家因著長媳陳氏穩重賢淑,出身世家,又育有長房嫡孫,身份水漲船高,已然接替婆母,掌了府中中饋,極得公婆歡心與老夫人歡心。
也是因此,粘亦纖認做府內偏心。長嫂掌著中饋,府中銀錢怕是流水一般落進大伯一脈,丈夫面前時有微詞,對長嫂與婆婆多有不敬。
粘亦纖時常仗著兩位姑丈的身份,對長嫂冷嘲熱諷,若婆婆訓誡幾句,她便回孃家告狀,又尋姑姑撐腰。
揚州隸屬江陰,粘亦纖請動太守夫人出馬,崔家看太守大人的面子,也只好睜之眼閉之眼,只要不鬧上臺面,便聽之任之,只委屈了陳欣華生些閒氣。
父親仕途不順,蹉跎幾年又貿然進京,吉凶尚且未卜,陳欣華怕給孃家添麻煩,一直隱忍不說。
年前那場風寒,亦與粘亦纖脫不了關係。
粘亦纖當日故意示好,約著長嫂去向老夫人請安。因是年關將近,陳欣華無意與她交惡,便隨了她同行。誰想粘亦纖卻使下三濫的手段,藉著更衣將長嫂留在園中,還吩咐人鎖了角門使陳欣華無法出入。
待陳欣華的丫頭一路尋來使人開門,已然過了大半個時辰。
那日天降小雪,陰冷無比,陳欣華熱身子吹了些冷風,又生了悶氣,回來便染了風寒。
因是年下事多,她主持中饋不及將養,那幾日正咳的厲害。又加上擔心父母日夜兼程,臉面上便不大好看,以至於被母親牽掛這許久。
幸好往日裡夫君疼惜、兒子可愛,便是婆母礙著粘亦纖的身份不能主持公道,暗地裡卻待她極好,陳欣華也能稍稍減些煩憂。
那日一個不慎吃了大虧,面對粘亦纖的奚落,陳欣華懶得與她嘴皮子上計較。
回頭見了粘亦纖送來準備打點兩位姑母的年節禮單,陳欣華瞧著比定例已然翻了一倍,冷冷一笑便將禮單劈面扔到了粘亦纖乳母頭上。(未完待續。)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造訪
陳欣華端坐在府內議事的花廳裡,守著一眾管事娘子,說得雲淡風輕:“回去說與弟媳,親戚走動、如何隨禮,都是從老祖宗那裡傳下來的規矩,家中自有定例,從來沒有拿著婆家東西補貼孃家的道理。”
陳欣華不懼粘亦纖的伎倆,明知她想壓自己一頭,偏不卻她遂意。
打小父母便教怎樣做人,君子坦蕩絕不趨炎附勢。陳欣華雖是女兒家,照例身姿如松、傲然若竹,不懼粘亦纖這樣的歪風颳在身上。
立在陳欣華身後的婆子們有的眼尖,已然瞅到那張明顯不合時宜的禮單,有的人就鄙夷地撇撇嘴,瞧不上粘亦纖巴結姑母的眼皮子太淺。
因著粘亦纖的出身,這乳母一直在崔家橫著走,養出一身刁蠻的行徑,不妨被陳欣華當面搓了銳氣,自覺吃了大虧。
守著府內管事的婆子們,粘亦纖的乳母想扳回這面子,氣哼哼地從地上撿起禮單,陰陽怪氣地說道:“大奶奶有所不知,太守大人還管著揚州的父母官,便是送去的禮品貴重些,也是替崔家去掌門面。老夫人那裡都未必駁回,偏您就拿著雞毛當令箭使喚。”
陳欣華得了母親家書,知道父親已然在朝中站穩腳跟,她堂堂閣老府的千金,不去與粘亦纖爭長短是她的知理,又豈肯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