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多些,那濃郁的花香氣愈加刺鼻。
夏蘭馨挪動腳步避開了風向,躲避那股濃濃的脂粉氣,瞧著語氣綿軟,卻是暗含譏誚:“梁姑娘頻頻提及當日太湖之畔,本郡主到想起了往事,確實有人尤如穿花蝴蝶一般上躥下跳,令人印象深刻。”
當日梁錦官為追隨夏鈺之的身影,從太守夫人的綵棚裡悄悄溜出來,命小丫頭前去打探訊息。又偷偷登上二樓的包房,拿著千里眼貪看夏鈺之。
來回出入幾次,那一身豔麗的衣衫在一眾花季少女中格外顯眼,被夏蘭馨拿蝴蝶相比,輕蔑的意思可見一斑。
梁錦官面上一白,再好的涵養也端不住這種場面,呢諾了一聲:“郡主…”
夏蘭馨端著一張無瑕的笑臉,又似是極認真地問道:“梁姑娘此次入京,是隨著姑母來做生意,還是跟著吳太守的千金一起?”
無錫太守入京述職,遵從皇命攜帶了家眷,如今吳太守又得了重用,被夏閣老點名,參與清查戶部貪墨軍餉之事,十有**便會留在京裡。
夏蘭馨這一問,貌似無意,實則有心。擺明了只結交吳小姐這樣的大家千金,不與梁錦官為伍,頗有貶低的意思。
梁錦官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空有一張巧嘴,被夏蘭馨幾句搶白,半分近乎也套不上,反而平白被人羞辱。
話不投機,梁錦官還待厚著麵皮再分辨幾句,只聽小螺清脆的聲音如珠落玉盤,泠泠響起,對著正房門口當值的小丫頭嗔道:“夫人的院子就該小心謹慎,豈是阿貓阿狗都能來得?你們如今越發懈怠,還不趕緊把人帶出去。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內宅裡胡氏掌家,小丫頭偷偷抬眼,見胡氏微不可聞地點頭,趕緊板著臉將梁錦官往外帶。邊走邊數落她說:“姑娘折回來尋帕子,我們也給了方便,如何這般不長眼,惹了世子夫人與郡主的厭煩?”
被幾個丫頭連番搶白,若在無錫家裡,梁錦官早將巴掌輪圓。偏是夏閣老府中不得放肆,只有唯唯諾諾跟著人往外退。
瞧著梁錦官倉皇的身影,夏蘭馨輕輕撣一下衣裙,淡漠地轉過頭來,迴轉身挽著胡氏的臂膊施施然而去。
胡氏路上低低問訊夏蘭馨幾句,何以與個商賈之女結了樑子。
夏蘭馨面含不屑,將無錫的一幕幕從頭說起。曉得此次江陰重新洗牌,梁家勢必也在其中,言語中更沒有半分留情。
胡氏這才曉得這梁錦官行為如此不堪,又想著一個姑娘家,方才竟大言不慚提及夏鈺之,且目光中全是仰慕,做派很叫她瞧不上眼。
家教如此,梁家的家風可見一斑,胡氏連帶著對梁夫人也添了幾分厭煩。
想著方才夏蘭馨推崇錦繡坊的手藝,知道小姑跟那邊的掌櫃有些私交,便要打發她的滿意,兩人約了改日一同去錦繡坊製衣。
梁錦官被小丫頭帶到院外的樹下,滿腹委屈無法訴說,唯有乖乖立在原地等著梁夫人回來。
午間的風雖不陰冷,到底添了幾分料峭。梁錦官身上的帔子輕薄,披風又被她留在了外頭馬車上。只好裹了裹衣衫,將雙手籠在袖中,不多時便覺得身上陣陣寒意,心間更有股森冷的怨氣。
不曉得等了多久,終於等得梁夫人領了銀子,姑侄二人依舊乘坐翠帷小車往角門行去。雕樑畫棟的景色依舊,兩旁花香依舊氤氳,梁錦官瞧著車簾上投下的暗影扶疏,心情一落千丈。
終於明白縱然梁家富甲一方,能夠揮金如土,放在真正的勳貴眼中,依然是不入流的商賈人家。若要論起出身,她連個窮酸的吳小姐都比不上。
心裡頭那股怨憤之氣一直上撞,梁錦官不想再聽姑母的絮絮叨叨,頗想找個地方獨自一個人療傷。
她編了個謊話,說是耳釘鬆脫,要去銀樓打一對赤金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