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的傷痛一般,依舊無法提起。
她曉得他的喜好,曉得他的性情,偶爾望向他的目光宛若故人重逢。
還有納蘭慶藏在皇陵的三萬私兵,那是連暗夜都未曾知曉的秘密,慕容薇從未踏足康南的土地,卻被她一語中的。
還有慕容薇從未提及她的與顧正諾的恩怨,顧晨簫無數次能從她的言語中感覺到那蝕骨的恨意。兩個從未有過交集的人,又是何時結下這滔天的深仇大恨?
有些事或許就是天意,或許本就是前生的宿命今世來還。顧晨簫輕輕搖搖頭,不打算刨根究底,只溫柔地將慕容薇的手圈在自己掌心。
縈繞的杜若香氣清淺甘洌,卻聞之慾醉,慕容薇懶洋洋眨著眼睛,忽然將手攀向顧晨簫的臂膀,撒嬌地搖晃道:“待入了京,可否陪我去汩羅福地瞧一瞧?”
“小傻瓜,母妃已然將汩羅福地賜在你的名下,你如今是它的主人,隨時可以去瞧一睢、住一住。”顧晨簫的指尖寵溺地點嚮慕容薇鼻端,心如飛在雲端。
若澄園只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心結,汩羅福地便是自己前世畢生的歉疚。慕容薇想念那棵滿是金色花雨的丹桂,也想念那一池婆娑搖曳的碧荷,更想念那一世在康南的日子裡,偶爾從顧晨簫身上汲取到的溫情。
船身溫柔地盪漾、午後的陽光疏懶,更有這個無比安心的懷抱,慕容薇埋首在顧晨簫的臂彎,睏意漸漸席捲。
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低低的夢囈,慕容薇的雙眸漸漸闔上。顧晨簫好似聽到她含糊地說著:“好想念那個秋天,想念那裡的一樹丹桂與荷香滿園,還有你在樹下微笑的容顏。”
恍若有什麼記憶與慕容薇那些話再次重疊,無數次的夢境中,顧晨簫看到自己孑然一身立在汩羅福地中,遠眺佳人芳蹤,醒來卻又是一地哀痛。
或許,那便是他與她的前生?
船行緩緩,一路順風順水,夏鈺之與慕容薇擔心的事果然沒有出現,瞧著顧晨簫途中接了幾次飛鴿傳書,臉上露出越來越輕鬆的笑意,慕容薇情知一切盡在他掌控之中。待要發問,顧晨簫但笑不語,只是將她攬向懷中。
九月初,兩人乘坐的官船在康南皇家碼頭靠岸。悠揚的絲竹聲中,朝中文武大臣競相迎接,在碼頭兩側分立兩行,聲勢極為浩大。
長長的紅氈從官船的弦梯一直鋪到碼頭上,明黃色龍鳳呈祥的紋樣映著九月嬌陽格外璀璨,君妃娘娘立在明黃灑金的翠繡香羅蓋下,含笑向兒子與兒媳伸出雙手:“阿薇,晨簫,一路辛苦,快隨母后回宮。”
慕容薇敏感地捕捉著君妃娘娘的用辭,墨畫秋波般的雙眸向顧晨簫輕輕一瞥,瞧著顧晨簫微笑頷首,露出瞭然的笑容。
慕容薇欣然向君妃娘娘一拜,眉眼前全是洋溢的喜氣:“兒臣還未恭賀母后從此母儀天下,竟勞動母后親來相迎,讓阿薇情何以堪。”
許是怕與一對新人撞衫,君皇后今日著了件銀紅鳳袍,璀璨明豔的顏色,似晚霞紛披,整個人恍若浮動在霞光裡。
她含笑將慕容薇扶起,然後一手一個,挽住兩人向不遠處朱漆明黃的琉璃錦帷馬車走去,眉眼裡浸著深深的笑意:“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咱們回宮詳談。今晚你父皇在琴瑟宮設宴,替阿薇接風洗塵。”
君皇后的鑾駕在前,顧晨簫與慕容薇的車子在後,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徑直進入皇城,沿著長安大街一直走到皇宮正門。
棄車換輦,慕容薇與顧晨簫兩人的雲鳳步輦一前一後行至方正樓前。
鳳尾森森、茶花荼蘼,翠竹環繞的小道間,慕容薇驀然瞧見一旁有隊禁軍匆匆而行。遠遠瞧見他們的步輦,禁軍們止住了腳步,都避在道路一旁。
禁軍中間,是個被押解的人犯。他蓬頭垢面,太陽穴上兩塊刺青,肩抗木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