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郭尚宮添了蠟燭,待那絹紗宮燈重新點亮的時候,秋司膳驚異地發現,高麗紙的窗紗映得明明白白,郭尚宮端坐抄經的身形似是未變,那長簪卻分明又恢復了原來的長短與位置。
如此這般說得分明,慕容薇已聽明白了她的意思,秋司膳疑心那抄經的根本就是李代桃僵,替真正的郭尚宮遮掩蹤跡。
也不是疑心,秋司膳只是不敢說得分明,那長簪變去變回,分明是兩個人做了相似的裝扮。未料想秋司膳明察秋毫,連半分的長短也能分辨。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一疏
郭尚宮百密一疏,常在河邊走,焉有不溼鞋的時候?
哪怕她再三想來,也料不到問題出在那隻綰髮的白玉簪上頭,半分的長短便暴露了真偽,這宮裡一定還藏著個一直為她打掩護的人。
慕容薇唇角彎彎,繞有興趣地望著秋司膳:“你是如何想到去觀察那綰髮的長簪?隔著窗紗連差之毫釐都能清晰可見?”
秋司膳生怕慕容薇疑心是自己在這裡故意賣弄,心間早有準備,起身行禮說道:“啟稟公主殿下,奴婢做司膳之前,本是司珍坊的宮人。當年先帝駕崩,宮內始料不及,因缺少素銀首飾,皇后娘娘才命令尚宮局制些簡單的白玉簪。”
當年秋司膳雖只是普通的宮人,也是一等一的伶俐人。她繼續說道:“這批簪子的圖樣當年剛巧是出自奴婢手上,一共打了五十六根。因為情形特殊,模樣與長短都瞭然於心,半點也瞧不錯。”
事隔多年,這簪子樣式又簡單,還沾了白事,尋常已然無人佩戴。也是機緣巧合,有那麼一根還郭尚宮保留至今,成了秋司膳辨認她最好的信物。
“你心細如髮,羅嬤嬤果然慧眼識珠”,慕容薇滿意地讚歎,示意她坐下回話,繼續問道:“還有第二樁蹊蹺事又是什麼?”
“第二樁蹊蹺事就發生在兩日前,也是奴婢親眼所見”。得了慕容薇的誇讚,秋司膳的聲音更加從容,一五一十從頭道來。
因是時刻留意郭尚宮的動靜,二十八那日晚間,秋司膳瞧著郭尚宮並未如平日那般回房休息,而是獨自一人出了尚宮局的後門,折向了通往壽康宮的小道。
若要去向白嬤嬤問安,何須選在晚間?若只是尋常遊玩,壽康宮那條路上松柏陣陣、花影寥落,並不是散步的好去處。
秋司膳仗著腳步輕靈,那日又特意穿了雙軟底的繡花宮鞋,沒有弄出任何動靜,便不遠不近隨在了郭尚宮身後。
郭尚宮走走停停,一直來到了離著壽康宮不遠的那棵金桂樹下,才駐足觀望。
樹下竟然早有人在等候,白嬤嬤穿了件褚色宮袍,幾乎與那金桂的樹皮同色,秋司膳一時不查,到險些沒看清楚。
因怕離得近了暴露行蹤,秋司膳聽不清兩人的對話,只敢隱身在一株大松樹後頭,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大跌眼球。
白嬤嬤背對著秋司膳,秋司膳雖瞧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卻分明看到,她竟對著郭尚宮行禮,依稀是十分恭敬。
而郭尚宮臉上的表情十分冰涼,一幅頤氣指使、指手畫腳的神情,哪裡像是名義上的乾女兒,到更似是主子對著奴才的呵斥。
往日在宮內德高望重,連後宮主子也要敬她三分的白嬤嬤此時卻一反常態,一直恭著身子連連點頭,沒有半分抱怨的意思。
兩人在樹下足足立了一柱香的功夫,都似是郭尚宮一直對著白嬤嬤呵斥,白嬤嬤大約偶爾想辯解幾句,便被郭尚宮眉梢的戾氣所止,只能更深地彎下腰去。
秋司膳瞧得連眼也不眨,驚訝地發現,白嬤嬤離去時,竟行了個奇怪的禮節。
她起身示範,有些東施效顰的拘謹,滿含愧疚說道:“奴婢離得遠,大約便是這個樣子,並不像尋常宮中的禮節,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