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果然一到六點半,馬羚進來了。服務員在我跟老楊之間加了個座。馬羚坐下後,踢了我一腳,我沒有避開,也沒有反應。搞得她吃了一驚,偷偷看了我好幾次。後來她偷偷對我說,幹嗎呢?悶悶不樂,是不是想著我要炮製你?我說,咱們同事聚餐,你跑來幹什麼?馬羚說,啊,因為這個不高興呀,活該。 上了白酒,大家都說要賀我,輪著敬我的酒。除了馬羚,他們全是我領導,我不好推辭,一杯杯地幹,幹完了還得回敬他們。菜上到一半,我就醉了。說話語無倫次,站起來就左右搖晃,到後來也不認得馬羚是誰了。馬羚一看不是個事,就在迎賓館開了房,讓我休息。她交待一個服務員侍候我,自己又下去陪領導,陪到九點鐘才把他們送走。晚上馬羚沒有回家,就在旅館裡陪我,可我一點也不知道,直到第二天醒來,才發現她躺在我身邊。我摸了摸她,發現她就穿著內褲。我四處看了一下,發現她的外衣扔在沙發上。馬羚給我摸醒了,她在我臉上拍了拍,說,酒勁過了?我還以為你醒不來呢。我說,想我死呀,沒門,這輩子呀我絕不會讓你做寡婦。馬羚說,行,你死了我就殉情,遂你的願。說完爬起身,刷牙洗臉穿衣服。最後站在我面前,問要不要送我去單位。我說,咱不是新配了司機嗎?叫司機來接我。馬羚說,是啊,我差點忘了,你高升了呢。那我先走了,江關長。我說,別走呀,我請你喝早茶。馬羚說,免了吧。 我搬進了李一良副關長的辦公室。這位老同志扶貧回來後去了汕頭當監察特派員。按理我該坐石留的辦公室,可是她的東西全在裡面,而且她還沒有入土為安,大家怕不吉利。其實我是很願意坐在她辦公室裡,坐她坐過的椅子,睡她睡過的床,每天睹物思人,就算心裡不痛快我也願意。可他們不讓我搬進去。他們是為我好。在每一件事上,他們都會想盡辦法討好我。現在連老楊都有些討好我的味道。昨天開完會,他單獨召見我,說老馮快到點了,黨組準備把他轉成虛職,也就是說準備把東平交給我打理。老楊這麼著急告訴我這事,讓我覺得這事很不正常。我覺得憑我這身份,老楊是不值得這麼做的,那麼他是衝著誰呢?除了馬羚,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 周怡打電話來了。這丫頭終於睡醒了,她說,你是不是太急了點,石留的屍骨還未寒呢。我說,關我屁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周怡說,那是,大家都這麼說呢。叭的一聲把電話掛了。這個電話搞得我一天都沒情緒。後來馮子興召集開會,討論石留的追悼會,我一句話也不說,他還以為我對他很大意見呢。其實我現在對誰也沒有意見,我只是跟自己過不去而已。 有關石留追悼會的事,我不想回憶了。我想讓那一幕留在心底。當那個曾經鮮活的肉體終於化作一縷青煙時,我竟然沒有失聲痛哭。馬羚還以為我會流一堆馬尿呢,她很擔心我,陪著我去參加告別儀式,寸步不離。追悼會上,我竟然沒有看到周怡,奇怪的是沒有看到她我竟然也不吃驚。讓我吃驚的是追悼會後吳進來找我了。 吳進在三松堂跟我見面。他坐在一個角落裡,桌上放著一個黑布包著的方匣子。我猛然意識到那是石留的骨灰。在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