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凌鵬一再向韋松問起桐柏山情形,韋松毫不隱瞞,據實相告,凌鵬確知神手頭陀果已失去功力,如今形同廢人,心下暗暗高興。
而韋松雖然惦念“蘭表妹”,卻因無意間尋到凌鵬,見他並無“叛師欺祖”之意,口口聲聲不忘師恩舊情,心中也無限欣慰,不知不覺多飲了幾杯。
他們各懷心思,談得卻很親切投契,酒到便幹,漸漸都薄有酒意,離了酒店,仗著酒性,蹣跚直出南門。
這時日已西沉,天色將暮,兩人趁途中行人稀少,一齊展開“神行縮地法”,真個快逾奔馬,趕了十餘里,卻是一處三岔路口。
道口既無路碑,更不知歐陽珉所循途徑方向,心正猶豫難決,東方大路上,忽然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
凌鵬向韋松招招手,兩人剛閃身躲進路邊草叢,蹄聲迅若奔雷,四騎快馬已如飛馳到。
最前面一騎馬上,坐著一個臂束金環的光頭壯漢。
韋松見了,心頭一震,再看那後面三騎,果然正是東方鶯兒姊弟,和“魯家堡”少堡主魯克昌。
四匹駿馬在三岔路口一齊勒住,那魯克昌遍體血汙,頭上包纏著布帶,光頭壯漢苗真也創痕累累,東方鶯兒妹弟更是衣衫零亂,蓬頭斜釵,個個都狼狽不堪。
東方鶯兒紅著眼圈,含淚哽咽道:“苗大哥、魯哥哥,咱們就在這兒分路,再見了—
一。”
魯克昌悽然嘆道:“愚兄才薄力弱,未能護衛你們,心裡實在慚愧得很。”
東方鶯兒道:“不,魯哥哥,你為我和弟弟,毀家蒙難,連伯父也遭受牽累,是我和弟弟連累了魯家堡,我們太對不起魯伯父了—一。”話聲未完,淚水已潸然而下。
魯克昌垂首說道:“鶯妹妹再別這樣說,在劫難逃,這也許是天意——。”
那光頭壯漢苗真忽然介面道:“由此前往桐柏山,途中難免遇上萬毒教賊黨,叫人放心不下,賢姊弟倆不同往嶺南暫避些時候?”
東方鶯兒悽然搖頭道:“謝謝苗大哥,生死有命,我們不想再連累苗大哥了。”
魯克昌道:“鶯妹妹,你一定要到桐柏山去,又有什麼用呢?”
苗真也道:“你們妹弟從未行走過江湖,這一去,實在令人擔心。”
東方鶯兒憤憤地道:“你們不用再勸我了,除非我們死在途中,否則,我一定要去問問和尚伯伯,問他為什麼將一生功力,竟給了那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一。”
韋松聽到這裡,臉上一陣臊熱,他明自東方鶯兒口裡所謂“狼心狗肺的東西”,正是指他而言,那當然是因為他蒙面夜入“魯家堡”,縱有百口,難以辯解,但他自問役有害死魯伯廷:“狠心狗肺”四個字,用得未免太過分了。
思忖間,又聽魯克昌嘆息說道:“唉!真是叫人難以置信,那韋松既然被萬毒教地心火毒所傷,又被打落君山絕壁,幸遇鶯妹妹才得死裡逃生,想不到一旦活命,竟反而投身萬毒教,甘願俯首事敵,恩將仇報,這是什麼原故呢?”
苗真敞聲道:“原因有什麼難懂,那小賊必是被田秀貞賤婢美色所迷,才忘恩負義,無恥投靠了萬毒教!”
韋松一聽這話。再也忍耐不住,突然揚聲叫道:“你不可以信口胡說——。”
路口四人盡都一驚,紛紛奔馬湧退丈許,苗真功行雙臂,沉聲問:“是誰?”
韋松邁步從草叢裡走出來,凌鵬緊隨身後,一雙色眼,卻直勾勾注視著東方鶯兒。
四人一見竟是韋松,驚呼一聲,紛紛下馬,“嗆嗆”連響,各自拔出兵刃。
魯克昌咬牙切齒,戟指著罵道:“姓韋的,原來你仍舊放不過咱們。竟一直跟蹤追到這兒,好吧!殺父之仇,毀家之恨,魯克昌一條命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