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忽地從前面雀腳嶺上傳來一道尖哨響箭,‘嗖’然聲響,傳出老遠。緊接著,又是一道別樣響箭呼嘯著穿入天空,霹靂聲響,如雷音忽爆。
“啊?!”雙方人馬俱是一愣。
田將軍反應最快,魁梧的身體如大山壓頂,向風雨堂的那yīn臉老者衝去,手中大刀猛然一斬,同時狂喝道,“兄弟們,殺!一個不留!”
風雨堂的高俊才亦是抬手飛出一把小刀,釘在對方一人的咽喉上,寒聲道,“給我殺!”
轉眼間,血雨再濺,這次真個是不死不休了。
陶寶第一次見到這般血腥的場面,一時間全身冷顫,四肢僵硬,志氣為雙方殺氣所奪。呆立了半晌,才長舒口氣,壓下心中不適,慢慢向後退去。
這次雙方人馬已經有一半的人躺在了地上,田將軍對上了yīn臉老者,冷麵漢子對高俊才,各展絕學,殊死相搏,以陶寶的眼力,還看不出鹿死誰手。只不過那高俊才的飛刀暗器實在難防,縱是被冷麵漢子一把利劍纏上,亦有空閒飛刀斜出,損人xìng命。不過冷麵漢子明顯被激怒了,一把長劍如銀龍翻身,狂風倒卷,死死纏住高俊才,讓他再也沒有空暇發出飛刀。
那邊田將軍刀沉力重,大開大合,逼的yīn臉老者連連避讓,不過還擊之時,一雙鬼手旋起一股yīn風,直插田將軍要害,角度之刁鑽,令人心悸。田將軍怒吼不已,但想一時半刻拿下yīn臉老者,卻是不能。
其餘人等皆是三四流之眾,以陶寶見過的秋風谷所屬大漢武功最高,在他的帶領下,三大派漸漸佔了優勢。風雨堂的人馬吃不消,被逼的不斷後退。
高俊才見狀不好,三兩招搏命迫開冷麵漢子,喝道,“兄弟們,撤!”
風雨堂且戰且退,向嶺外撤離。冷麵漢子止住殺的興起的田將軍,喝道,“別追了,嶺上的事兒緊急,咱們快去。”
不過半刻,殺聲頓消,兩方人馬飛速撤離,青青的草地上只留下一堆屍首與血汙。
見雙方都離開了,陶寶才走了回來,儘管沒有人看的到他,但他的心仍是冷的厲害,他見到過許多死屍,有被山中野獸害死的,有溺水淹死的,還有被人殺死的,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屍橫遍野的血腥場面,這裡彷彿就是地獄。
陶寶踱步其中,心cháo起伏,這就是師父許元痛恨與無奈的江湖嗎?今天之後,還會有多少人死於非命?腳下的這具屍體是那rì在過山鎮攔過自己的那個醉漢,他剛剛是被人從背後一刀捅破了內臟而死,死狀悽慘,但出奇的是,在他臉上停留的不是痛苦,而是解脫。
江湖人死於江湖。
這是師父許元說過最多的一句話。
陶寶漸漸地理解了。生命的旅程從來不知道在哪裡結束,也許是這一刻,也許是下一刻,但始終都是在江湖之中。
忽然,陶寶躺了下來。是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或是緊張的身體一下子鬆懈。不由自主的躺在了地上,就在這亂七八糟的屍體旁邊,他想像著自己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感受著地面的冰冷,茫然地抬著頭望天,一動不動。直到自己再也不害怕,再也不恐懼。
風吹過,生命逝去,過去或者未來。
就在這一瞬間,陶寶周身忽冷忽熱,異想紛紛,處於一種奇妙之極的境界。感覺到自己的‘道’再一次的蓬勃生起,好似一顆種子在心湖中生根發芽。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而自己既存在又不在,或者還可以隨時抽身出去一樣。
就在這一片血汙之地,陶寶種下了自己的道心,一顆蘊藏了明與滅,存與失,同時還包括了殺戮與死亡,生命與綻放的問道之心。
那是自己的命道。
據說,後來三大派的人來收屍,卻怎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