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進來,讓人家隨意挑泥玩兒,分文不收。碰上老實人還硬往人家兜裡塞。她想以此潤滑與街鄰們的感情。
臘月裡一上凍,盛女就停了泥活兒,說這幾年人不人鬼不鬼的,過的不是日子,今年手頭寬綽了,也過個肥年,放掛長鞭,崩崩來年的晦氣。樁子聽了高興得直跳。一有飽飯吃,樁子就猛著長個兒,一天一個樣兒,像是薅著頭髮梢兒往上長。說話也帶了喉音,濃重了男人味兒。
盛女狠了狠心,請裁縫做了套新衣:青洋布大衫、褐綢馬褂、狐皮帽兒、千層底寬臉黑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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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醋泡豆(2)
樁子穿上精精爽爽,愈顯男人味兒十足。
盛女也為自己置了紅綢襖、綠緞棉褲,軟緞鞋面上,對稱著花喜鵲登枝鬧梅。加上“破顏方”一停,她極快就豔容依舊,出門便亮一條街。引得婦人們咬耳朵嚼舌頭,在她的背後指指戳戳。耀得男人們駐足失態,凝滯的眸子像死魚的眼珠兒。
聖集一帶的風俗不好,叔嫂通姦、老公公鑽兒媳婦被窩之類的事兒,似乎稀鬆平常。有一首民謠為證:
正月裡來喲鬧新年,
兒媳給公公來拜年。
公公拉住兒媳婦的手,
扯扯拉拉親了口。
三月裡來喲桃花開,
兒媳婦穿上洋緞鞋。
紅綢子褲綠絲帶,
再問公公愛不愛。
五月裡來喲是端陽,
糯米糕子包砂糖。
白糖黑糖雪花糖,
還不如公公好心腸。
七月裡來喲秋風涼,
兒媳給公公補褲襠。
褲襠爛了個大窟窿,
露出一杆毛毛槍。
九月裡來喲菊花開,
兒媳婦坐在公公懷。
雙手拉開絲褲帶,
十回八回儘管來。
聖集的不少男人特酸,不少女人特浪。騷情起來連臉都不背,像是公雞壓蛋蛋兒。他們知道樁子是盛女的小女婿,並且已行過定親大禮後,就合成夥子拿樁子開涮。賴皮二流子常堵他的路問:
“‘開封’沒有?”
“是‘原裝貨’還是‘散裝貨’?”
“是‘熱’哩?還是‘涼’哩?”
……繞樁子盪漾的酸氣,如黏滯的晨霧拍打不散,走到哪兒都有“褲襠調兒”跟著:
你家姐姐嘛好呀好身材,
兩隻奶子嘛像呀像燈臺。
燈臺不擦嘛光呀光起鏽,
鏽壞了燈臺如何喂樁崽?
……
還有更酸的:
臘月哩嘛結呀結冰凌,
你家姐姐嘛直呀直喊冷。
撩開被子嘛撐呀撐好窩,
立等著小雞兒去呀去撲騰。
……
樁子成了醋泡豆兒,成了酸湯麵葉兒。他真正的“開化”,是在一個霧蒙著小雨的黃昏。一酒鬼用幾杯“地瓜燒”把他灌成暈雞後,拽著他仄仄歪歪進了一家窯子。
酒鬼說:“好好看,好好學,學會了藝不壓身。”說完就與一窯姐兒膘粘一坨,其情狀聲色,誘得樁子眼綠、嗓幹、心口冒火,襠部挺起一杆鋼槍般的橛子。
酒鬼下架後,逼樁子趁水和泥。酒鬼由不得樁子再三猶豫推辭,三下五除二就剝光了樁子的衣褲兒,並現身說法,當面下教場。
酒鬼還嘻嘻哈哈給窯姐兒做著鬼臉說:“你真好福氣,這可是隻百年難遇的童子雞,你瞅瞅這橛子多粗多長喜歡人不?你得下勁兒好好撥調撥調!”
盛女得了笑彌佛的信兒,大喘著氣闖進來時,樁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