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用油潑身,焚燒);六是誅戮九族。
恩公教也因之而生,具體依“四規六罰”行刑。
心誠神明,恩公奉基督聖意,守護著這方水土連年風調雨順,安泰祥和。
恩公教初創為民間組織,很快就被當政收服。從此隨朝代更替而更替,歸順於城頭變換的大王旗。恩公河蘇維埃革命臨時政府建立時,海老曾在一次###上,痛斥恩公教成了反動勢力的鷹犬與打手,從此恩公教便銷聲匿跡。
或許是少了恩公教的震懾,或許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冒犯恩公者視族規於不顧,屢禁屢生,洶湧如抽刀斷水。
40.恩公謠上篇(3)
恩公便顯靈,嚴懲違規者:或讓你斷胳膊瘸腿兒,或讓你五官不全生下的小孩沒屁眼兒,或傻唧唧呆愣愣的五官不全。
居多是陡然冒出一條舌芯嗖嗖伸縮的毒蛇:或者從打水桶裡躥出,或者在和麵瓢裡團臥,或者在針線筐裡盤踞……或者睡覺時被窩如冰窖涼,伸腿蹬著一團軟塌塌的涼肉。
如此驚魂動魄的恐嚇,或嚇你個半死,生不如死;或嚇你個瘋癲,整日齜牙咧嘴傻笑,鼻涕淌著,口水拉著,抓把驢屎蛋子當饃吃;也有驚恐萬狀得稀屎癆的,褲襠一天到晚烘臊腥臭,綠頭蠅子攆著嗡嗡叫,屁股被趴成個大黑鑼。
相傳,鷹爺嚼菜花蛇,比嚼小蔥脆生。
還相傳,鷹爺吃五毒。逢端午節,全村家家都灑雄黃酒祛五毒,鷹爺家不灑。如此網開一面,各家燻出的五毒便蜂擁而至。鷹爺遂統統收了去,精心炮製,去毒、晾曬、風乾、藏好,滋滋潤潤受用。一年一季,宛如夏收籽秋收豆。
孩提時,感覺五毒是世界上的最毒。會翻字典了,才知道五毒是蛇、蠍、蜈蚣、壁虎、蟾蜍。這五毒都不眼生,每回見了,頭髮根裡嗖嗖地直往外躥冷氣,一會兒就得一解小溲。
我曾問:“火頭叔,鷹爺真吃五毒?”火頭叔一臉慈祥的笑。火頭嬸忙曲裡拐彎胡打岔。後來才聽說,這事問不得鷹爺的家人,出自家人口就是真的。如同除夕夜一喊名字,小鬼小判會記到生死簿上一樣,五毒的耳報神會落筆下賬,人死賬不滅,到陰間也得一是一、二是二地算清楚。
鷹爺
俺這茬兒人,沒緣見鷹爺。老輩人都說,見了火頭叔就算是見了鷹爺,爺兒倆如出一模兒,連嗓音腔調都一樣夯實、純厚、有磁性。
鷹爺小名“閨女兒”,親孃老子起的。鄉里人愛說反話,管瘦猴叫胖墩,管矮子叫大個兒,管黑臉叫白妮。還有的逆著心勁兒,叫臭兒,叫糞堆兒,叫尾巴兒,叫賴皮、孬蛋、狗蛋、磨拙子、羊羔子、驢駒子、牛犢子啥兒的。越叫得蹊蹺、俗氣,孩娃越活泛越成人。給孩兒起反名,為的是磨脾性。鷹爺落地前,有隻老蒼鷹在當院的椿樹上連拍了三晝夜翅膀。算命先生掐了八字,說鷹爺跟大將軍岳飛嶽鵬舉同了天蠍星相,嶽大帥降世時有大翅膀金鳥居屋簷相伴拍翅三日。鷹爺的爹孃心花頓開,覺著門裡要出忠臣良將,出豪傑雄才。算命先生又算出,同相不同命,潛龍勿用,亢龍有悔,忠奸乃一念之差,沒準兒還會落草為寇做土匪頭兒。鷹爺的爹孃聽了,先黃了臉又白了臉,照了算命先生的破法,給鷹爺“磨性兒”,起乳名叫“閨女兒”。鷹爺落地就滿口芝麻牙。過了兩歲,娘下河洗衣裳用繩綁了鷹爺,拴在河堤的柳樹上。娘洗完上來,見一條擀麵杖粗的青花皮蛇纏了鷹爺三匝,娘一聲慘叫:“我的乖乖兒啊!”魂靈如驚槍的雲雀悠然朝天上飄去,一口氣沒出來便不省人事。
鷹爺改名字起自他拿魚抵得過鷹。恩公祠守著恩公河,得天獨厚,是漢子都會網蝦逮魚。逮魚講求技巧,分能耐大小,手藝高低。本事糙的是“摸魚”,混水撈摸,十有###空落兩手腥,撞上仨倆鯽魚殼子、四方皮算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