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躲過初一還能躲過十五?醜媳婦總有一天要見公婆的。他又停下步子,壯壯膽子紅紅臉,縮著脖子作了一番捱罵的精神準備,哆哆嗦嗦地走進了家門。
張太為人窩囊,但知道孝順老爹,每一次從井下回來晚了,第一件事就是向爹報個平安,然後說幾句問侯的好話。張大奎臉上洋溢著滿意的悅色:我和紅秀爺仨剛吃完沒等你。飯在鍋裡,快吃飯去吧。
今天的氣氛不同於往常,好象是太陽從西山後邊蹦出來了。紅秀勤快地端出兩個菜放在桌上,接著又拎出一瓶微山湖大麴,說話的聲音像一個柔和的麵糰那麼軟綿綿的,讓張太聽了心裡越發犯疑:要是累了先喝點酒。餓極了你就吃飯,隨便你。
三年來麻臉張太第一次看到紅秀臉上的陽光,第一次享受到這高規格的招待。他獨自一人吱咋喝了半瓶酒,晚飯吃得有滋有味,吃飽喝足混個肚裡圓,矇頭大睡再吵再鬧隨她紅秀去。
紅秀收拾了碗筷,全身感到像散了骨架般的累,不帶任何表情地對張太說:你一個人歇著看會電視吧,我要先睡覺去。
她仔細洗了手臉,仔細擦了一遍身子,然後進裡屋拉燈睡覺。
張太見妻子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那顆心仍然跳個不停無法平靜。他沉不住氣心裡像有無數只小蟲在拱,想負荊請罪討得對方的歡心,進屋去當著紅秀罵了周川一句他孃的,我自己的媳婦稀罕你來教育?他見紅秀躺在那裡沒有回聲,越發地不放心。他轉回去啪一下關掉電視,嘿嘿乾笑著走進裡屋,大著膽子伸出手摸一下紅秀的身子。妙哉!對方睡熟了那樣,沒有一絲反抗和拒絕的意思。
紅秀心想既然所愛的人嫌棄自己,這身子再給他當好飯留著,也沒有多少意思。張太生活得那麼艱難,只要他身上有力氣想吃,現成的身子由它去!
結婚幾年了,張太第一次大著膽子細細品嚐夫妻間甜蜜的生活,第一回平心靜氣在紅秀身上一連做了兩次。
紅秀翻一眼喘噓噓躺在那裡歇息的張太,挖苦地說:你記住今天晚上做了幾次,到天明好當你的成績給周川彙報去。
麻臉張太知道妻子被周川折磨苦了,心裡高興卻故意裝出氣憤的樣子:他周川真不是個東西,我們兩口子的事……
紅秀知道對方給她玩片兒湯虛情假意,厭煩地擺擺手:別別別,風從門裡出,你不宣揚誰知道你在家受我的氣?
麻臉張太紅著臉為自己辯護:我就是說了在家受你的氣,我想受氣,我受媳婦的氣用得著他來插手嗎?明天他再喊你下井,我翻臉鬧他去。
紅秀哼一聲生氣一扭身子:你給我耍心眼?你和周川好得穿一條褲子,我還不知道你的肝化腸子?我打掉牙咽在肚子裡吧,既然命運把我們捆綁到一塊,今後我就認啦。今後只要你有力氣,一夜你吃十回八回我不擋你。我醜話說在前頭,我沒犯王法,我是不會向他周川低頭的。
張太擺出一副大丈夫口氣:他周川敢欺負你,我敢給他動刀子……
《脖子》四十五(2)
周川認為應該給紅秀一個厲害眼色,應該嚴肅地教訓她一番,不過是想煞煞她的傲氣,讓她好好過日子不要再想入非非,不忍心把她折騰得太慘。第二天周川本不打算再喊她下井,可她偏偏要和周川較勁讓周川過不去。幾天來每逢上班,她提前趕到斜井門口,一個人等在那裡。她精神煥發有說有笑,沒有絲毫被周川打敗的跡象,心裡還莫名其妙多出一種輕鬆的舒服感覺。
今天早飯後,在洗衣房牆邊的一條鐵絲上,掛著一件洗得乾淨的工作服,熱風整整吹了一夜,工作服已經乾透了。紅秀從牌子上知道了是周川的,那雙美麗的眼睛裡立即露出一束複雜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