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渾然不顧,鮮血流淌到她身上,粘膩血腥的觸感,明珠回想起很多可怕的回憶,儘管這三年她做影子之下的人,和與李鶴在一起的十餘年有著本質的不同,不必殺人,也不必為了任務泯滅良知。
強烈的血腥氣令她噁心想吐,強撐著推開李鶴些許,他忽然悶哼聲。
原來是她後退的時候不慎碰到他胳膊,衣袖之下,她不知道李鶴傷成什麼樣子,如今她只想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本殿十分清醒。”他聲音嘶啞,明珠道:“那如今殿下在做什麼?”
“明珠……”
明珠推拒他的手一頓,下意識驚慌地看去,難道自己的身份被認出來了?!什麼時候?
李鶴動作改為輕柔,環住她的身體,下巴抵到明珠的右肩膀。
“明珠……本殿好痛。”
明珠:“……”
李鶴糊塗著,明珠鬆了口氣,肩膀沉重的重量卻又壓得她站在原地無法離開,他看起來很脆弱,聲音好似在求救,最重要的是,他喊了自己的名字。
“殿下認錯人了,我不是明珠。”
李鶴深吸口氣,努力想抬起頭來看清面前人的面孔,九陰蠱把他折磨的體力盡失,現在的他就像個失去一切的狼狽小孩,才從水裡出來,又把自己搞得渾身是傷。
或許做了母親的緣故,看到這一幕,明珠有些不忍。
“那是誰?”李鶴始終沒有抬起頭來,這個簡單的動作現在變得異常困難,明珠感知到了,她不再說什麼,沉思良久,輕輕釦住他後腦,聽見自己說:“別抬頭,就這樣吧。”
她扶著李鶴,把他扶到桌旁,嫻熟地找到傷藥,將他衣袖掀起來時,滿目斑駁傷痕,不止今天留下的刀傷,還有從前癒合的疤痕,一條條一道道,好像被鞭子不規則地抽成十字花。
新舊傷痕,三年前沒有。
明珠低下頭來,默默為他塗藥。
李鶴全程很乖順,聽話地任她驅使,還好他是真的糊塗,明珠才好放鬆警惕。
細密的藥粉被鮮血浸潤,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消失。
“為什麼傷害自己?”
不是疼嗎?
李鶴低聲:“九陰蠱。”
“還沒好嗎?”
他努力抬起頭,凝視明珠的眼睛:“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是麼。”
“……呵呵。”
明珠不明白他為什麼笑,李鶴的笑轉瞬即逝:“又是幻覺。”
幻覺?他經常出現幻覺嗎?
明珠有很多話想問,她想知道李鶴這三年是怎麼把自己混成這副模樣,為什麼給自己添了那麼多傷口,明明以前九陰蠱發作的時候也不必。
如今他身上除了別人加諸的傷害,還有自己傷的,他不打算好了嗎?
明明她死了,他該高興才是,他什麼都有了,名望,權勢,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受人欺辱,她聽說李永業重病,把很多權利都交到李鶴手上,連進宮跟餘嫋嫋私會都不必再像從前那般小心翼翼。
“為什麼……你的計劃不是快成了嗎?”
明珠與他四目相對,李鶴捨不得地盯著她,好像幻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消失,他格外珍惜。
“嗯,是啊。”
“那你為什麼折磨自己?她是仇人的女兒,不是嗎?”
“是啊。”他喟嘆,輕描淡寫地承認了。
明珠忽然湧出一股無邊的難過,如洶湧的浪潮將她淹沒。
“她帶回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明珠等他下文,李鶴卻戛然而止,良久,他搖了搖頭:“他和本殿很像,一看就是我的種。其實你要是告訴我,這孩子你非要不可,我也不是非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