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與餘嵩並行,森幽小道,兩人緩緩踱步,李鶴先開口道:“太傅願意前來,本殿感激不盡。”
餘嵩對他的態度顯然不似對明珠那般客氣,礙於身份,到底是恭敬的。
“殿下之命,微臣不敢忤逆。”
李鶴勾唇:“當年本殿執意迎娶明珠為妻,令太傅失望,可你想過沒有,嫋嫋入宮,亦是本殿心頭之痛。過去種種既已發生,何必執著。”
多年前,李鶴要去明珠的訊息傳出去,餘嵩是不悅的。
他一直把李鶴當做自己的女婿看待,但李鶴說的也不錯,這誓言,卻也是自家女兒率先打破。
“如若你沒有把她送給皇帝,或許本殿和嫋嫋,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
李鶴站立在微弱的燈光之下,餘嵩沒有說話,他整個人在暗處,影子與黑夜融為一體。
看了眼李鶴,餘嵩說:“微臣早就忘了。”
李鶴微微一瞥,略過這個話題,繼續道:“罷了,不必再說。雲英你也看到了,如何?”
餘嵩十分複雜地抬起頭,問:“小殿下與您小時候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哈哈。”李鶴臉上難得有幾分真實的笑意,爽朗的笑聲發了兩下,他說:“是啊,一眼就認出來了,本殿在江南看到他的時候,也和你一個反應。”
“……你就不怕,他和你走一樣的路?”
李鶴微微側身,長眸陰鬱,語氣低沉:“你是說,九陰蠱?”
餘嵩沒有說話。
以前的那些長輩裡,知道他身中奇毒的秘密,餘嵩算一個。
“他和本殿不一樣。”
餘嵩不解地看去,就聽李鶴說:“他有個好孃親。”
“殿下說的可是側夫人?”
都知道陸雲英的父親是他,母親是誰,李鶴卻隱瞞的很好,但他沒有欺騙餘嵩,說了實話:“不好?”
餘嵩沒有說話,沉默片刻隨後問:“那嫋嫋算什麼。”
“你和她問了一樣的問題。”李鶴無奈地搖搖頭:“太傅,你還是不明白,嫋嫋自然是本殿的心上人,這些年來,你親眼看著。可本殿總不能這個時候迎娶她過門?即便坐上皇位,她也終究是沒有身份的,明白麼。”
“包括你在內,本殿可以給你們一切想要的東西,獨獨名聲,本殿無能為力。”
世人怎知宮廷秘聞,上位者即便滿手鮮血,也追求一個名聲乾淨。
所以在朝為官的人,官位越大越是如此。
身在朝廷半生之久的餘嵩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這些話,殿下可與小女說過?”
“她會明白的。”彼時兩人已經走到府邸門前,李鶴親自送他,道:“嫋嫋是個聰明人,與太傅一樣。”
“哦對了。”李鶴搭上餘嵩肩膀,孔武有力的手勁無形給了餘嵩巨大的壓迫,只有他們兩個人感知的到,一旁馬車等候在旁,李鶴看了眼,緩緩道:“近來局勢混亂,為了保住太傅,本殿煞費苦心,太傅可不要做什麼傻事,把自己賠進去。”
“……微臣多謝殿下。”
……
送走餘嵩,李鶴轉身,朝府邸深處走去。
走到一半,他遣散了其他人,道:“還不出來?”
此地是府邸的後花園,以前一直是明珠搭理。
只見一片花叢後面走出一名女子,半邊臉毀了容,可是在月色下還是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明珠知道他武功高超,自己偷聽一路必定被發現,只是他什麼時候戳破的區別罷了。
李鶴唇角勾起的弧度極為隱秘,月華傾瀉,如一塊紗布,把他這份隱秘的笑意隱藏的極好。
他朝明珠招招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