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如果當日……可惜沒有如果,因為月兒死了,再也回不到最初。她的心也跟著死了,她曾經說過,若是此生還有值得信任之人,那便是月兒。如今……她的信任付諸東流,所以她發誓,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人,還奢望什麼期許的結果呢?
“你說什麼?”離歌站在那裡,下一刻,她的眸子驟然變得陰狠毒辣,“你什麼意思?”
“我檢查了月兒的身子,胳膊處的傷口裂開,身上還有幾處淤青。而且……在月兒的腿部,有一塊被她自己的指甲摳出的血痕。月兒識字不多,可是那個字,她卻是認得。因為是我親手教的,她當然會記得。”葉貞的眸光變得陰鬱而冰涼。
離歌的身子一顫,“什麼字?”
“葉!”葉貞冷笑著,“彼時教了月兒我的名字,她還嫌我的名字筆畫太多,不如她的簡單明瞭。兩個字,她足足學了半個月。現下,總算派上用場了。”
拳,握得咯咯作響,離歌的面色乍青乍白,“葉……蓉!”
“現下,你還要帶月兒離宮嗎?”她起身,長而華麗的衣襬逶迤在地,發出細微的聲響。那種絲線拖在地上,發出的悚然之音,像極了落葉飄零的感覺。細碎而撩人心扉,只是葉落歸根,便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會放過她!”離歌大步流星朝著外頭走去。
葉貞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她殺氣騰騰的憤然,卻只是淺淺的開了口,“我等你回來。”
離歌不理不睬,瘋似的離開尚宮局。
空蕩蕩的尚宮局裡,葉貞一個人緩緩走著,九曲迴廊又如何?左不過是魂夢一場。月兒,別怪姐姐。不若如此,她不會留下來,而你的仇,又如何能報!
“你叫什麼?”葉貞扭頭問著身後的小宮女。
那宮女跪身在地,“回尚宮大人,奴婢錦雀。”
葉貞低了眉,“錦雀,去乾元殿告訴風大人,就說離歌去了凝香殿要殺葉美人,讓他看著辦。”
錦雀一怔,急忙磕頭,“奴婢明白。”
看一眼錦雀快速離開的背影,葉貞眸色微涼。
“你為何這麼做?”慕風華不動聲色的站在她身後,早在她告訴離歌,月兒乃葉蓉所殺時他便已經起了疑心,如今卻見葉貞高密於風陰,不由更加冷了心腸。
葉貞不緊不慢的轉身看他,只是淺淺行了禮,“大人是想問,為何卑職挑唆離歌去殺葉蓉,現下卻要借風陰的手製止?大人覺得卑職出爾反爾?”
一步一頓的走到慕風華身前,葉貞站在那裡,眸色暗沉無光,“大人可知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若不如此,誰也留不住離歌。這世上,再沒有比仇恨更堅固的聯盟。只有仇恨,才能鎖得住人心。”
“你變了。”慕風華稍稍一怔,他低眉看著她平靜得出奇的面頰,仿若所有的希望在頃刻間消失殆盡。那個叫月兒的女子,果真這麼重要嗎?以至於讓她整個人都變了,變得陌生,眼中再不見半分希望,只有深淵般漆黑的顏色。
“葉貞還是葉貞,從未變過。”葉貞冷了面頰,行了禮,徐徐轉身而去。
變了能怎樣?不變又怎樣?她還是她,依舊還在這裡掙扎。宮裡的女人,若不狠,就得死。如今月兒的死,便是最好的證明。她本不想傷害無辜,但如今她只想報仇,不惜一切代價哪怕賠上自己的性命。
國公府,如今又欠了一條命人。
葉蓉捱了打,褫奪了封號,如今又逢著離歌那樣的瘋子,想必這個凝香殿會很熱鬧。不過就算離歌鬧開了又能怎樣,誰都沒用證據月兒之死跟葉蓉有關,左不過是離歌一個人發瘋。在宮裡殺人,哪有這麼容易!
何況葉蓉再不濟,還是個美人,還有國公府這個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