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為什麼要迷惑直臣沈鯉?誰要是這麼想就太幼稚了。能從翰林院閒職一步步爬上總理級別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百分百都是人精。
啥油滑、直率、奸佞,是在政客之間比較的相對量,不是用來形容他們本性的絕對值。把大學士裡面最直率的人提出來,拿去和平民百姓裡的奸猾之人比較,保證個個有過之無不及。
評價人和事物都需要有個前提,那就是同一個標準。不能用政客的標準去要求百姓,也不能用百姓的樸素去要求政客。
最麻煩的是印刷和紡織都屬於傳統行業,已經有很成熟的產業鏈和從業者。自己突然挾著更先進的技術和裝置殺進去,三下五除二把市場橫掃一遍,肯定有些人會受傷,其中不乏和朝堂大臣們有牽連的,勢必引起利益紛爭。
然後……不用太仔細調查自己就得提前曝光,然後成果歸皇帝所有,太子身份歸別人所有,能不能保住小命很難講!
而鐘錶行業就不一樣了,無需太大場所也用不了幾個人手,前期藉助二十四監的力量就能生產。產量不用太高,一個月能產出一件成品足矣。
做出來的鐘表先別急著換錢,得拿去走面兒。比如說皇太后壽辰,孫子雖然窮但也有份心意。珠寶玉器、珊瑚瑪瑙沒有,來架做工精美還能準確報時的自鳴鐘吧。
這東西既能當玩意又有實用價值,啥時候看見啥時候不得想起咱。高興了隨便賞點金銀財寶,哪怕啥都不給,只要態度有所轉變,到了關鍵時刻肯出面幫著說句好話也算不虧。
“哎呀……金子怪貴的,還是用銅銀合金吧!”洪濤一個人窩在書房裡不到兩個時辰,桌面上就鋪滿了圖紙。
用炭筆勾勒的鐘表零件圖紙,還是標註了尺寸的加工圖。只要陳矩給找的工匠不是太笨,用大半天時間就能教會他們按圖加工。
現在需要做的是選擇材料,還得是好幾種規格。獻給皇帝的肯定不能和賣給大臣的一樣,必須分出檔次,儘可能拉開距離,避免有僭越的嫌疑。
其實鐘錶的金貴之處主要體現在效能,比如準時準點、整點報時、外觀精美,用料是否考究還在其次。一個鎏金外表,鐵製機芯的破玩意都能被當寶貝供奉在祖宗牌位前面,可見萬曆皇帝的審美格調也高不到哪兒去。
要問光靠明朝工匠,純憑手工能製造出自鳴鐘嗎?目前的材料是否支援呢?答案是百分百肯定。不是猜測,是實踐證明。
洪濤在宋朝就造過鐘錶,裝在塔樓上,錶盤比房間還大;小的基本快趕上民國時期的懷錶了,能揣在兜裡攜帶,百分百都是純手工,且有遊絲機構。
就算此時明朝的金屬冶煉技術趕不上自己穿越改造過的北宋,也差不了太多。懷錶確實夠嗆,比拳頭還大的座鐘真毫無難度。難就難在思路上,只要工匠們肯配合必須手拿把攥。
不光要造出來,還得比利瑪竇帶來的小自鳴鐘更勝一籌。關鍵部位就在擒縱裝置上,也就是讓鐘錶發出咔噠、咔噠聲音的機構。
如果沒有擒縱裝置,鐘錶就無法靠發條提供穩定的動力運轉。這東西顧名思義,會按照固定間隔操縱齒輪轉動,從而把發條裡積蓄的能量有序的釋放出來。
昨天下午洪濤在壽皇殿裡已經看過了,那座大自鳴鐘使用了很原始的冠狀輪擒縱機構,沒有遊絲。自己現在也沒能力把遊絲造出來,卻可以適當的改進擒縱機構,以容易加工、計時精度更高的槓桿式擒縱裝置代替。
僅這一個改變就能把鐘錶行業向前推進小几百年,足夠讓別人慢慢研究、模仿、吃透。等他們會了,自己再弄出遊絲,依舊還是遙遙領先。
“進來……”正琢磨著該如何用古代坩堝去熔鍊銅銀合金,門外傳來了輕輕敲擊聲。
“殿下,該用晚膳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