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著高大的腦門,蓄著整齊的黑中帶有灰紋的短鬍子,掛在他那蒼白麵孔上的鬍子,更多地表現出他的性格,而不單是好看。在他的臉上充滿著緊張和憂慮的表情,但又被他那雙在濃眉下慈祥閃爍的藍色眼睛變得柔和了些。當他的近視眼需要的時候,他就將繫著一條黑帶兒的夾鼻眼鏡夾在高凸的鼻樑上。他的修飾非常好,他的服裝式樣不是最新的,但卻象他周圍的一切東西那樣,總是保持著簡單、適用和高質量的傳統。沒有任何一件東西能夠表現出他是一位大名鼎鼎或者非常有錢的人,乍一看來,很多生人還會把他當成一個遲鈍、陰鬱和無足輕重的人。
他幾乎是倔強地迴避大批吵嚷的人群,但當與可靠的朋友和同事們在一起時,他又完全是另外一個人,表現輕鬆,善於傾聽別人的意見,對所有人都彬彬有禮,並且不分朋友們社會地位的貴賤。人們喜愛他,是因為他不擺架子,但卻不能不注意到他是一束緊張的神經,必須透過約束自己的辦法來防止觸犯他。
他那略微粗魯的聲音,有時帶著憂鬱,有時帶著諷刺的語調,而且無論談到什麼題目,他都要作出有趣的評論。他精通五種語言深的研究,為古希臘知識最淵博的學者。哲學上動搖於唯物,在談話時往往非常自在地從一種語言變換成另一種語言。當他提出一種反對意見的時候,這種情況是經常發生的,從他列舉的論據中,可以看出他學識淵博、訊息靈通,而且意見非常新穎。顯然,他並不在乎會衝撞別人。有時他會帶著閃亮的眼神,說出一些粗暴的話來,顯然是想“敲打一下資產階級”,並且為這些話的效果感到高興。
那些透過訪問或信件尋求開導的矇昧的人將會受到歡迎;但對於那些來擺架子、吹牛皮的自負的人,或者來奉迎拍馬的人,在客氣地、但卻堅決地請他滾蛋之前,總要當場訓斥他一頓。
當他四十歲到五十八歲在巴黎生活期間,阿爾弗裡德·諾貝爾是一個能夠為所欲為的非常有錢的人。但是,他卻幾乎從不參與這座都會的輕浮生活。青年時代,他曾把這座城市描繪成“一個淫樂的海洋,在那裡,放蕩和情慾的風暴折斷的難船殘骸,比狂暴的鹹水大海歷來所摧毀的船隻還要多;那裡的一派情景只能使人帶著厭惡的心情扭頭走開。”隨著年代的消逝,他改變了年輕時對巴黎的意見;但在他的整個一生中,他始終討厭那種非常有害於社會的環境,而這種環境,則是在任何社會階層都可能由於懶惰、不負責任、不道德和貪圖色情樂趣而發生的。在人性中的那種卑鄙和自大,在政治中的黑暗交易,在商業生活中的欺詐,以及任何用譁眾取寵的庸俗手腕,對他來說都是格格不入的。
他在各方面都是一位謙虛的人,他不時地參加知識分子和科學家們的友好聚會,但他卻避免出頭露面,並且從內心裡厭惡社會活動。
在馬拉可夫大街他那座漂亮的房子裡,很多人為著各種不同的使命來找他。這些拜訪有時使他高興,但在更多的情況下,那些無益的訪問或打攪,使他感到厭煩。他在那裡舉行過很多大型晚宴,招待他從瑞典和俄國來的親屬,招待他的私人朋友,招待來自歐洲各個角落、有著不同國籍的公司頭頭和商界相識。包括從倫敦來的亨利·德莫森索爾、阿迪爾工廠的經理喬治·麥克羅伯特和倫德霍爾姆以及從漢堡來的古斯塔夫·奧弗施拉格在內的一些人,曾經品嚐到這位單身漢的家庭中所充滿著的那種文化與歡樂的氣氛,盡然缺少的是一位女主人。其中有人曾說過:這位主人自己“非常節儉,但待客殷勤,對餐桌上的豐餚美酒感到巨大的驕傲”。他的日常生活很簡樸,而對客人的招待卻很周到;從留下的文字指示和他的家庭開支帳簿上,可以明確地看到這一點。阿爾弗裡德·諾貝爾一生堅持規定的飲食,既不抽菸,也不喝酒,並且不玩牌或賭錢。他什麼樂器都不會玩,也從不跳舞。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