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
丹菲緩緩地眨了眨眼,在崔景鈺墨玉般的雙眼裡,看到自己呆滯的模樣。
人潮忽然湧動起來。
崔景鈺敏捷地朝身後掃了一眼,一把摟住丹菲的腰,旋身將她護在懷中。
丹菲的瞳孔驟然一縮,腦中嗡地一聲響。
下一刻,幾個華服男子縱馬從長街上奔過。人群一陣湧動,紛紛抱怨。
崔景鈺的胳膊沉穩有力裡摟著丹菲的肩膀,將她牢牢護在胸口。男人身上散發出一股非常好聞的竹葉混合著青草的清香,那是年輕男子清新健康的氣息。
待到人群過去,崔景鈺鬆開了她。
丹菲紅著臉,後退了一步。
“這裡太亂,我們去橋那邊。”崔景鈺自然而然地握住丹菲的手。
他的掌心如預料中一般寬厚,薄繭微微粗糙,掌心溫暖而乾燥。丹菲呆呆地,任由著他牽著手,跟著他走。
俊美的青年拉著清秀少女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濃妝高髻的娘子、胡服跨刀的男子、頭髮花白的老者,和扎著小辮的孩童,皆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黑髮黑眼的漢人、紅髮碧眼的胡人,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有人好奇地望來,有人漠然走過。
似乎走了很長一段路,又似乎只是短短一段距離。他們穿過喧鬧的人群,走過了拱橋,走入楊柳青青的對岸。
帶著露水的楊柳枝拂過丹菲的臉頰,冰涼觸感讓她清醒過來。她下意識掙脫了崔景鈺的手。
崔景鈺回頭看她,丹菲別過臉。男子目光溫柔如水,不禁讓人產生一種錯覺,覺得自己是被他深深戀慕著的。
幾個孩子舉著風車歡笑著從兩人身邊奔過。
丹菲目送孩子們遠去,轉頭看向崔景鈺時,眼中迷濛之色已消退,恢復了往日清醒的神態。
“你說過有人想見我。”
崔景鈺笑容斂去,“是。你也認識他的。”
丹菲心中已經有了數,“好。勞煩帶路。”
***三月天,孩兒臉。上個時辰還陽光明媚,一陣風后,天空中就飄起了牛毛細雨。
崔景鈺撐著一把油紙傘,帶著丹菲穿過那些奔走躲雨的行人,走到一處屋宇精美華貴的酒樓前。
一個年輕白麵的宦官帶著兩名小廝迎了出來。
“有勞高總管親自相迎。”崔景鈺對那宦官十分客氣。
高力士笑著回禮,打量了丹菲一眼。他目光和氣,並沒帶著蔑視之意,丹菲亦從容地看了看他。
“大王和郡王在裡面喝酒賞畫,請郎君和娘子進去說話。”
一行人從一條花團錦簇的小道走到後院。院中有侍衛戒備,見他們來了,對廂房裡人通報道:“崔郎到。”
“快請進來。”屋中有男子朗聲到。
丹菲拂去袖子上的雨水,走進了屋內。她姿態如行雲流水,端的優雅流暢。被雨水打溼的裙襬在木地板上輕輕一擺,猶如金魚甩尾,帶著女子特有的柔韌風情,卻又不張揚。低垂的臉上,長眉鳳目,肌膚若雪,眸如寒星,秀麗之中帶著一股別有風韻的堅毅英姿。
坐在上首的長者露出讚賞的目光。
“奴拜見相王。大王萬福!”丹菲伏地行禮,面色冷淡,卻不失禮數。
作為民女,她初次見王公,舉止從容不迫,不見半點怯色。在座的除了相王,還有李隆基,,見了丹菲氣韻不凡,都不禁露出贊色。
相王點頭,和藹笑道:“你舉止頗有令尊之風!”
丹菲神色平靜道:“大王過獎了。家父乃是英勇武將,一身凜然正氣,剛毅不凡。小女不及他萬分之一。”
相王嘆道:“你父親確實是英雄人物。他蒙受不白之冤,落得家破人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