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久去不歸,肯定要被女官訓斥,可是李隆基又是她的恩人,她也不能丟下他不理。
殿中聲樂陣陣傳來,夜涼如水,兩人坐在臺階上,一時無言。
“我曾有個阿姊。”丹菲忽然道,“她年長我三歲,是長女。但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得了天花死了。”
李隆基訝然,望著丹菲的目光頓時充滿憐意。
“我當時還不大記事,只知道阿姊病了,大人不讓我去見她。過了幾日,耶孃哭泣,乳母同我說她去了。因為是天花惡疾,她又是個早夭的幼童,家裡將她匆匆下葬。我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著。”
丹菲輕聲嘆,“她若還活著,會是個極好的阿姊。我現在依舊記得,她牽著我的手,同我去院子裡摘花,戴在我頭上。”
李隆基沉默,片刻後,握住了丹菲的手。
他掌心灼熱,包裹著丹菲冰涼的手指。丹菲心裡湧出感激的暖流,朝他笑了笑。
“郡王,已經離去的人無可挽回,郡王應該惜取眼前人才是。”
“惜取眼前人……”李隆基,目光幽深地望著她。
少女宮裝精緻,眉目如畫,秀美脫俗,臉上透露出一股充沛的靈氣。
“有道理……”李隆基啞聲呢喃。
“簡直欺人太甚!”太子突然狂怒地衝出大殿。
“殿下,冷靜!”崔景鈺緊追而來。
“滾——”太子怒吼,反手將他推得趔趄。
丹菲和李隆基愣愣地轉頭看他們。崔景鈺目光落在兩人握著的手上。丹菲忙將手抽了出來,起身退讓。太子氣沖沖地從她面前奔過,衝進花園之中。
李隆基抹了一把臉,起身道:“這又是怎麼了?”
“皇后方才在殿上又當眾奚落了太子。”崔景鈺低聲道。
“啊——”太子怒吼,在花草叢種拳打腳踢,將花草糟蹋得一塌糊塗。旁邊的宮人心驚膽戰,也不敢過來勸。
“都退下!”崔景鈺喝道,“管住你們的嘴!”
宮人忙不迭躲開。
李隆基走去拉太子,道:“這還在大明宮中,使節臣工都在,讓人見了你這樣不好。”
“我還用在乎這個?”太子怒吼,“我是堂堂儲君,未來的國主。那毒婦不分場合,隨意出言糟踐我。安樂乃是我妹子,非但沒有半點敬重我這兄長,還同皇后一道侮辱我。我這太子做著有何意義?”
“殿下冷靜些。”崔景鈺上前道,“您越是如此,越是坐實了皇后所言。”
“你有何資格指點我?”太子指著崔景鈺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也無非是韋家一條新來的狗!什麼下賤貨色,攀著安樂的裙帶的猢猻。你這等卑劣小人也配對我說教?”
崔景鈺面色鐵青,周身散發出一股冰霜之氣。
“都消消氣。”李隆基拉過太子,“隨我喝酒去。我們把阿簡他們也叫上……”
兩個男人嘀嘀咕咕地走遠了。太子被李隆基哄了幾句,嘿嘿笑,想必是一陣惱火過去了。轉眼,花園中又平靜了下來。
崔景鈺站在岔路中央,面容晦澀,像一匹孤傲的狼。
丹菲默默望著他,心中酸澀,想說點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
崔景鈺忽而朝她藏身的方向掃了一眼,“出來!”
丹菲只得慢吞吞地走了出來。崔景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丹菲咳了咳,“太子不知道你的事?”
崔景鈺疲憊道:“他看著像是能守得住秘密的人嗎?”
丹菲回憶太子素性,很是有點不屑。無奈聖人就這麼幾個兒子,太子算是矮子裡的拔尖者,不立他為儲,又能立誰?
兩人大概都想到了這一處,齊聲嘆氣。完了對視一眼,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