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九小姐是怎麼嫁進宋家的?”冷冰冰一句話,直逼得媚如收了口,又垂了頭,更連向後退了三步。
“老爺和我昨兒才去的宋家別院。人家夫人都沒說一個字,你倒好,在背後嚼起自家人的舌頭來了?!你巴不得毀了這門親是不是?你巴不得九小姐跟八小姐一樣不成器是不是?!”
媚如不吭聲了。太太就夠讓人膽寒的了,就更別提老爺了。
“一個個都給我聽清楚了!”太太眼神冷酷如冰錐,周身迸發出森寒氣息,從姨娘們身上一個接一個,慢慢掃過:“與宋家聯姻。乃我蘇家大幸。若有人出言不遜,或是另行陰招毀了這門親事,那就別怪我不念姐妹之情,必照實回了老爺,依戶律行事!”
沒人說話了。
“行了你們先出去,內花廳裡看著些。一會堂客官眷們就到了!”太太丟下這句話,人便又轉回了鏡前。
姨娘們魚貫而出。
齊媽媽悄悄走到太太身後,冷笑著道:“太太看五姨娘剛才的得意勁兒!好像是她女兒嫁進宋家似的!”
太太嘴角向上揚出個諷刺的弧度來:“她只當祈蕙的事又要再現了呢!也不怕樂成失心瘋!不過,好事還在後頭呢!”
齊媽媽有些不太明白地看著太太:“太太這話怎麼說?”
太太輕提裙踞,慢慢從繡墩上起來。臉上浮出冷酷無情的笑容:“且放著她,自然有治她的時候!”
太太先去了扶余堂,這裡原做退居之處,堂客們已都到了,於是大家廝見,茶畢更衣,方出至內花廳來拜壽入席,彼此少不得又謙遜半日,方才入席。
田三夫人有些惋惜地對太太道:“怎麼通不見小姐們?我倒挺喜歡你家九小姐的,可惜讓宋家搶了先機。先只當還要多等幾年也不妨事,沒想到這麼快就落了紅定。”
蘇二太太笑道:“小姐們都在裡頭,陪老太太吃素齋呢!”
說是陪,其實老太太一人不讓進佛堂,不過在外間擺了一桌,小姐們陪著應景罷了。
又一位官眷伸頭張了張,然後問蘇二太太道:“怎麼今兒不見宋家來人?按理也該上門的。”
太太正等人來問,也好就此解釋一番:“可不是說?昨兒我跟老爺上門去,宋夫人客氣得了不得,也早送了東西來賀。只是見她瘦得不行,臉色也不好,問了才知道,原來是舊患發了,心口疼,連帶身上一點子力氣也沒有。”
眾人忙口中痛惜不已,又道若是如此,不來也是正理。
太太忙不迭地又道:“宋夫人是極知理識體的,原本強撐著也說要到,我與老爺自然攔著不讓。宋家送的金壽星和沉香拐都已收到,老太太領了情也就是了。”
眾人點頭嘆息不已,皆說宋夫人太過謙遜有理了。
蘇二太太面子上足了光,心裡自然也就樂開了花。
中午熱鬧了一場,晚間將客人都送走後,老爺吩咐,就園中近水軒上層擺一桌,正好賞月。
下午祈男與眾小姐一處,在老太太佛堂外唸了幾個時辰的保安延壽經,這會子終於可以從蒲團上起來,一時間只覺得腰痠背疼,由不得錘了幾下。
玉梭悄悄上前:“小姐,要不要回去換衣服歇息下?”
祈男看看別人,也都各自先要回去,便說也好。
回到院裡,早有鎖兒送上熱水來淨面,祈男見她有些悶悶地,便有意逗她道:“這水怎麼這樣涼?你辦事只是不用心,看將來怎麼辦哪!”
不料鎖兒不聽則已,一聽就跪了下來,眼圈兒紅紅地,口中哀求道:“小姐,鎖兒自知不配伺候小姐,可心裡只是捨不得。自打跟了九小姐,鎖兒自為過上幾天舒心日子。沒想到小姐這麼快就要去了,丟下鎖兒,可怎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