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人的老窩!”
馬蹄聲如雷,一塊塊厚實的馬蹄鐵踐踏得草地上泥土四濺。草屑飛揚,滾滾朝彈汗山王庭奔去。
……
太陽剛剛升起。冷冷的陽光照在枯黃的草原上,顯得那麼蕭索和蒼涼。
早早起來的牧人,趕著牛馬在原野上四處放牧,冬季的第一場大雪剛剛過去,地上到處是殘雪,牧草早已枯萎,那些覓食的牛馬也顯得無精打采,不時的哀叫著。
彈汗山東面草原,七八個衣衫襤褸的牧人正在離一處牛馬群不遠的地上撿著乾枯的馬糞。顯得格外忙碌。而離他們不遠處,赫然有一個身著皮袍、腰挎刀箭的鮮卑人,正端坐在馬背上監視著他們。
其中一個年老的牧人,一邊彎腰撿著馬糞,一邊唱著歌。一縷悲涼而悠揚的歌聲在草原上回蕩著。
“秋風蕭蕭愁殺人。出亦愁,入亦愁。
座中何人誰不懷憂?令我白頭。
胡地多飈風,樹木何修修!
離家日趨遠,衣帶日趨緩。
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
唱著唱著。其中一箇中年牧人忍不住說道:“老李,別唱了,再唱老子也忍不住了。八年,老子離開幷州整整八年了。也在給這群畜生做牛做馬整整八年了……”
那被稱為老李的老年牧人終於停住了歌聲,苦澀的望著彈汗山方向,喃喃自語道:“八年算什麼。你至少還在漢地活了半輩子。我從先祖輩就在草原為奴,伺候了匈奴人。又來伺候鮮卑人,已不知多少代了。我的先祖可是追隨李陵將軍。殺得匈奴人聞風喪膽的大漢英雄啊,可惜有家不能回,終成異族俘虜。”
那名中年牧人呆了許久,突然眼中又露出希冀的神色:“八年了,王師何時能跨過彈汗山,救我們回去?哪怕只是埋骨到家鄉,我死也值了。”
老李愣了一下,隨即仰天慘笑起來:“王師,王師,哈哈哈……王師,我祖祖輩輩在這裡呆了兩百多年,也沒見過王師把我們接回去……心是大漢魂,身死異族奴……蒼天無道,蒼天無道啊!”
他咆哮了一陣,索性將盛滿馬糞的草筐扔在地上,縱聲高歌起來。
“批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與子征戰兮,歌無畏……歌無畏……”
那名中年人驚慌起來,朝不遠處的那個監視他們的鮮卑人望去,急聲道:“小聲點,彌加也會一點漢語,若是被彌加聽懂了你的歌詞,你我都要挨鞭子!”
老李哈哈笑道:“那又如何?大不了老子和他拼了!老子祖祖輩輩苟活了幾百年又如何?還不是為奴?”
叩嗒嗒~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急劇的馬蹄聲,那中年人大驚,急聲道:“那群畜生騎兵來了,別唱了,不然你我都得好看。”
兩人已然抬起頭來,朝東面望去,卻被那一片如雲如雪的幻影凌亂了他的雙眼,馬上的騎士白袍銀甲,很顯然不是鮮卑人的裝束,鮮卑人胡服皮袍,很少有披甲的。
兩人呆呆的望著那疾馳而來的一片潔白的雲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後不遠的另外一名漢人猛的狠擦了一下眼睛,然後失聲驚叫起來了:“大漢龍旗!那是王師,那是王師!”
“王師……王師……我們不是做夢吧……蒼天有眼,我們終於等到了王師……”
七八名漢人全部瘋狂的咆哮了起來,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哭喊聲,紛紛扔下手中的糞筐,跌跌撞撞的朝疾馳而來的漢騎狂奔了過去。
那名監視他們的鮮卑人彌加聽見這群漢人奴隸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茫然的回過頭來,只見那幾名漢人將糞筐都扔在地上,竟然想逃竄,不禁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