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鬍鬚,得意洋洋地搖晃著腦袋。他忍不住想到了那個驕傲的王者。連他也一定會刮目相看吧。一想到卓王孫那冰冷的眼神也不由得會改觀,宣祖就忍不住笑容滿面。
他一定會受到盛大的歡迎吧。
並沒有盛大的歡迎。
平壤城中的軍民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沒有張燈結綵,也沒有歡唿朝拜。宣祖不禁滿心失望。
也許是報令官並沒有及時趕到平壤城內?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宣祖思索著,停在高大、寬廣的階梯前。他走下軟轎,向臺階上爬去,臺階頂上是殿堂,殿堂中有一隻巨大的龍椅。本來宣祖坐在椅上覺得有些侷促不安,但現在,他覺得自己配得上這張椅子。
他取得了一場振奮人心的勝利。
他慢慢爬上臺階,平壤城中的喧囂似乎離他遠了些,他興奮的大腦逐漸冷靜下來。每個人都願意站得高些,或許是因為高處能夠使人冷靜。
宣祖發覺自己又一次錯了。
並不是沒有人迎接他。迎接他的人正站在龍椅邊上。
卓王孫。楊逸之。
宣祖一驚,急忙望向卓王孫的臉,見到他神色平靜,似乎還帶著一絲微笑,宣祖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本能地向龍椅走去,但在快到的時候卻站住了,臉上堆起笑容,看著卓王孫。
那一瞬間,他想到了沈唯敬。沈唯敬臉上就總是堆著這樣的笑容。這個想法讓他很惱火,他是天皇貴胄,不該像個市井小人才是。
但他無法止住這樣的笑容,只好呆呆地看著卓王孫。
卓王孫輕輕揚了揚眉,算是招唿。宣祖忽然緊張起來。他想起了碧蹄館大捷。這次幸州山城之勝,雖然難得,但比起那次戰爭,確實算不得什麼。
卓王孫會認可這場勝利嗎?
宣祖忽然不那麼確定起來。剛才的志得意滿也無影無蹤。他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焦慮地看著卓王孫。
像是等待著一場審判。
卓王孫淡淡一笑:“你勝了。”
宣祖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對自己方才的神經質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在擔心什麼呢?他當然是打了場大勝仗回來,這毋庸置疑。就算卓王孫也不能否認。
何況,任何人都是喜歡勝利的,卓王孫當然也不例外。
他到底在擔心什麼呢?
卓王孫依舊微笑著。他的笑總是從眸子深處緩緩漾開,卻又停在唇際,凝結為一個譏誚的弧度。
這一切,讓這笑容顯得有些不真實。
“很好。”他看了楊逸之一眼,似乎在強調這場勝利。
單論對這場勝利的期待而言,楊逸之絕對強於卓王孫。無論如何看,這都是個普天同慶的結果。楊逸之也不禁展顏。
卓王孫的笑容卻突然一冷。
“靈山城。”
“你的下一個目的地是靈山城。”
“我命你現在就出發,帶上儲君、申泣。”
宣祖立即窒住:“你……你說什麼?”
卓王孫臉沉下去。
“靈山城。儲君。你!”
他的語調冰冷,已不容任何人反駁。這已經是個結論,不需要探討的結論。
宣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知道幸州山城的勝利是如何得來的。與其說是高麗人民的勝利,不如說是幸州險峻地勢的勝利。而靈山城坐落在平原上,四處無險可憑,隨時暴露在倭軍鐵蹄的衝鋒之下。何況,在連年的戰爭中,靈山城幾乎早就成了廢墟。
如果說將他送往幸州山城還有戰略上的考慮,那麼,去往靈山城就純粹是送死!
宣祖的聲音中夾帶了一絲哭腔:“我能不能……能不能回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