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
卓王孫並沒有說話,一個字都沒說,他的面容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宣祖僅存的一點希望也崩滅了。他癱倒在椅面前,幾乎站都站不起來。
早知道結果是這樣,他還不如死在幸州城的鹿臺上呢!
他為什麼非要回平壤城報喜呢?他,為什麼不藏在幸州山城裡,享受自己掌控的平安呢?他為什麼非要自行送到這個人面前,接受這個人的審判?似乎,什麼事都需要得到這個人的許可一樣!
宣祖心中的充滿了悔恨,眼巴巴地看著楊逸之。
楊逸之並沒有感到驚訝。
卓王孫的目標,是讓高麗人自己拯救自己。在幸州山城取得了勝利,自然就要換一個地方,挑戰一場更艱難的戰爭。
但,靈山,卻太艱難了一些。
楊逸之輕輕嘆了口氣:“非得這樣嗎?”
卓王孫緩緩轉過頭:“知道這次隨著公主前來的,還有誰嗎?”
楊逸之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緩緩搖了搖頭。從漢城回來後,就疾馳津樑灘,他沒有時間去關心其他。
卓王孫凝視著他:“楊大人。”
楊逸之身子一震。父親大人也來到高麗了麼?
卓王孫淡淡道:“你該去看望他了。”
楊逸之沉吟片刻,卓王孫的意思很明白,他不得不遵從。他緩緩轉身,向迎賓館走去。
宣祖哀怨的眼神目送著他走遠,終於變成絕望。
楊逸之跪倒在明堂之上,跪倒在自己嚴父面前。
他感覺到深深的愧疚。自己在高麗的所作所為,並沒有為父親大人增添榮耀。想到自己的猶豫與彷徨,不由得又增添了幾分慚愧。他知道,若是父親大人在此,一定會為百姓濺血以爭。
但是,他該怎麼辦呢?
他知道卓王孫是個暴君,用殘暴與無情統御著這場戰爭,但他卻沒有反抗。
或許,是因為他還將卓王孫當成朋友。
或許,是因為他對卓王孫心存愧疚。
他只能頓首在地,期待著或許一個仰望,能夠為他帶來光明。
楊繼盛望著他。
陽光照在這個男子身上,使他的白衣鮮亮、灼目。但同時也留下了陰影。正如這個男子的人生一樣,無論什麼時候,他的身上都同時存在著光明與黑暗。
或許他適合做一位魏晉時的狂狷名士,而這個禮教嚴明的時代不適合他。
他望著他,每次心情都極為複雜。
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感到驕傲,還是憤怒。
這樣的兒子,或許並不是他想要的。
即使帶著光輝與榮耀。
“起來吧。”
楊逸之又磕了個頭,緩緩站了起來。在父親大人面前,他永遠都不敢抬頭,他斜斜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窗外又開始飄零著細細的雨,父子倆都沉默著,凝視著腳邊的光線緩緩轉移。
突然,家丁匆忙高聲道:“公主駕到!”
楊繼盛跟楊逸之都是一驚,急忙站起來準備換裝迎接,銀鈴般的聲音卻已經到了堂前:“幹嘛這麼客氣?我就不能來拜訪楊大人?誰也不準起來,我自己進來就行了!”
聲音豪爽甜美,充滿著公主式的任性,但多了一絲親切。話音未落,公主已踏進了堂中。
她穿了一身桃紅色的便裝,緊緊貼在身上,顯得窈窕矯健,外面披了一件繡鳳大氅,將身子裹住,她一走進來,立即抱拳向楊繼盛行禮。
明朝正是禮數最嚴明之時,公主是君,楊繼盛是臣。哪有君給臣行禮之理?楊繼盛大驚,急忙跪倒還禮。公主俏臉一板:“楊大人可是看不起在下?”
楊繼盛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