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稱得上是哀求。
曹斌沒有說話，而是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我病了三年。”她的聲音帶上了若有若無的哽咽。
鼻子抽動，眼眶有點發紅：“四萬塊錢一瓶的正版藥，我吃了三年。”
強烈的情緒波動讓老婆婆一度連話都說不完整。
最後半句，像是硬生生從喉嚨裡擠出來似的。
可與輕飄飄的聲音形成對比的，卻是老婆婆現實生活中為了治病買藥遭受的巨大苦楚。
“房子吃沒了，家人被我吃垮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便宜藥，你們非說他是假藥。”
老婆婆不知道假藥真藥。
她只知道，陳勇賣給她的便宜藥，也能治她的病。
因為這個病，她吃的家破人亡，吃得窮困潦倒。
陳勇賣給她的那些藥，成了拯救她絕望人生的唯一一縷希望。
可現在，警察來了，把他們都抓了，把她的救命恩人也抓了。
這縷希望，又斷了。
觸控到光亮的人，只能再度墜落深淵。
老婆婆沒有留一滴眼淚，甚至連語氣都稱得上平靜無波。
可那苦澀與難言，早已蘊藏在一字一句當中。
“那藥假不假，。”
“我們能不知道嗎？”
不管藥假不假，只要能救命，對他們來說，都是真藥！
鏡頭切到曹斌的臉。
他的注視著眼前向他苦苦哀求著的老人，眼裡閃爍著細碎的動容。
更多的，是掙扎。
“那藥才賣五百塊錢一瓶”
，！
鏡頭再切，切到了那些沉默不語的病人臉上。
老婆婆所說的，何嘗不是他們每個人的心聲呢？
“藥販子根本沒賺錢。”
“誰家能不遇上個病人？”
老婆婆嘴唇抽搐著，情緒已經達到了頂峰。
““你就能保證你這一輩子不生病嗎？啊？”
“你們把他抓走了，我們都得等死。”
“我不想死，我想活著。”
顫抖的聲線，卑微的祈求，是她做的最後掙扎。
不想死，想活著！
見過光明的人，又怎能不懼怕黑暗。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可現在，因為一句“假藥”，他們的救命恩人被關在警察局裡，他們的生命似乎也將斷送在這裡。
這讓他們怎麼捨得？
年邁的老婆婆渾身戰慄不止。
她哆哆嗦嗦地緩緩伸出那雙飽經風霜的手，用近乎絕望的語氣哀求道：“行嗎？”
曹斌的目光閃爍不定，充滿了矛盾和糾結。
他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那兩隻早已緊握成拳的手，扶住了老婆婆。
這一刻，看著面前神情悽苦的病人。
內心深處的防線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一邊是人倫道德，另一邊則是至高無上的律法尊嚴。
他到底應該怎麼做？
“咔——”
突兀的一聲響起，“啪”地一下燈光大亮。
導演聞沐野率先鼓起了掌，語氣雀躍：“這條太好了！非常完美！一條過！”
緊接著，在場的工作人員和配角都跟著鼓了起來。
而老婆婆的扮演者青姨和曹斌的扮演者週一偉還未從剛剛的戲份中醒過來。
一個眼神中帶著蒼涼與懇求，另一個則帶著不忍與難言。
半晌，青姨率先反應過來，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她的靈魂早已附在角色之上，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