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願意,只見他伸出手,一把將小傢伙抱到了懷裡來,硃砂在這時將身子往旁側開,君華即刻抱著小傢伙離開了廚房,離開了這後院,根本就不容小傢伙再說一句話。
君華知道此時此刻當怎麼做,他比硃砂更知道此時應該怎樣才能讓小傢伙的小身子不難受,所以硃砂讓他帶走阿離。
也因為方才站在這廚房門前的黑衣人是最後一絲危險,沒有危險,且暫時不會再有危險生,可萬一之事沒人知曉,所以必須趁此空擋將阿離帶離這兒。
只是,將小傢伙帶走的人,不是硃砂而已。
只因此時的她,不能帶走他。
此時的她,不管雙手還是身上,都盡是髒汙的血,這樣的她,還如何抱得起小傢伙?
縱是能,她也不可以,她怎能讓這些髒汙的血沾到小傢伙身上。
滿身血汙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只有她自己像是從地獄的最底層爬出來的一樣,不僅髒汙,還可怖駭人。
小傢伙被君華帶離開了,在離開之時,小傢伙將小小的手伸出了出來,瞧著並不知那隻小小的手伸向的是何處。
亦是在這一瞬間,硃砂轉身去看還蒙著眼的小傢伙,看著他從君華懷裡伸出的小手。
那隻小小的手讓硃砂終是忍不住喉間的那一口血,拿開手,讓其吐了出來。
她覺得疼。
不只是身上的傷口疼,心亦在疼。
她知道小傢伙的手為何而伸,又是伸向何處。
小傢伙的手是伸向她的,他想要她抱抱,因為她答應過他的。
只不過,她食言了,又對小傢伙食言了。
她也想抱抱那個滿心都想著待她好讓她開心的可憐小傢伙,只是——
硃砂再次抬起手,習慣性地用手背抹向自己的嘴,欲將沾了滿唇滿下巴的血水抹去,可她忘了,她的手背不僅被那浸了毒的鐵蒺藜打得血肉模糊,便是連流出的血都是黑紫色,非但抹不淨她的嘴,反是將她的嘴抹得愈加髒汙。
那從她左額上流下的血也變成了黑紫色,黏在她的睫毛上,讓她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身體不僅火燒火燎般疼,還帶著僵麻,令她仍握著刀的雙手漸漸變得僵硬。
屋簷下的風燈還在散著昏黃的光,風卻止了,當死的人死了,當離開的人離開了,便是這些日子來一直伴在小傢伙左右的阿褐也在小傢伙被君華抱走後追著他離開了,小小的院子,死一般靜寂。
只有屍體,頭顱,血水,還有,硃砂。
硃砂看一眼院中的屍體血汙,吐掉嘴裡的血,目光陰沉,然後踩過滿地的血汙,朝前院方向走去。
她的腳步沒有虛浮,亦沒有搖晃,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沉穩,卻是走得很慢。
她真真就像是沒有痛感一般,明明早就超出了尋常人能承受的疼痛程度,但她卻還沒有倒下。
好似她有絕不可以倒下的理由一樣。
她有什麼非站著不可的理由?
她不知道,她只是覺得,不管何時,她都必須站著,她都不可倒下,她還有非要去做不可的事情,她還有非要去不可的地方。
可這非要去做的事情是什麼,她不知。
這非去不可的地方又在何處,她不懂。
她只是要活著,活著。
此時的她,要活著,就要去看大夫。
對,她要出這相府,她要去看大夫。
就當硃砂跨過所有的屍體血水時,她發現她的跟前忽然多出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灰色的毛茸茸的東西。
有著長長的耳朵和短短好似線團一般的尾巴。
是一隻灰毛兔子。
是方才在小傢伙的小書房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