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是不會知道自己幾歲的。
那一年,她有了一個名字,同樣是那個男人給她的,叫誅殺,誅滅的誅,殺人的殺。
他說,從今往後,他是她的主人,第二主人。
她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吃擺在地上的米飯和燒肉,她的血流到了碗裡,她將自己的血一併吃進了肚裡。
她沒有哭。
她覺得她不會哭。
她只知道血是又甜又鹹的,並不知道眼淚的味道。
*
她住的地方是一個一丈見方的石砌小屋,門是精鐵打造的,上邊的鐵鎖很沉重,門是鎖著的,鐵鎖是扣著的,屋裡只有一張冷硬的石床,一張還不算硬的被褥,一個很硬的枕頭,一隻恭桶,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屋子的窗戶,是朝頂上開的,天窗。
是這小小屋子的唯一一扇窗戶,不過一尺見方的大小。
天窗修得並不高,只要她站起身,踮起腳抬起手,就能碰到,這是為了方便外邊的人給在石屋裡的他們送飯菜。
這個地方的石屋,並不只有她這一間。
所以這個地方住著的人,並不只有她一個。
這些屋子雖然都有門,但外邊的人從來不會開啟門給他們遞飯菜,這扇精鐵做的門,只有二主人吩咐開啟時才能開啟,又或是外邊的人來提恭桶的時候。
在這裡的人,過著如同狗一般的日子,卻比狗都不如,因為至少狗還能吠叫,他們不能,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張冷硬的石床上打坐調息,等著二主人的命令。
但她不悔,不悔當初為了能吃飽飯而來到這裡,因為不管在哪裡,對她來說,都一樣。
這些石屋,全都修建在地下,天窗是唯一能看到外邊看到藍天的地方。
她喜歡這扇天窗,她慶幸這些窗戶是朝上開的而不是朝旁邊開的,因為,她喜歡藍天,喜歡陽光,便是下雨的天,她也喜歡,但她最喜歡的,是天窗上邊的那株每到溫暖的風吹過來時節就會開出好多好多粉紅色花兒的樹。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樹,她只知道,當她伸出天窗的手能抓到溫暖的風的時候,那株樹就開了花兒,一天比一天多,好看極了。
有時風吹落樹上的花瓣掉落下來,掉落在天窗上,她將手伸出窗戶便能摸得到花瓣,有時候還能摸到一兩朵花兒。
花兒很美,有清香,就像是她的手能觸控到的暖風,能讓她覺得歡喜。
她的枕邊已放了很多的花瓣,就算早已乾枯,她也不捨得扔。
扔了的話,待這樹上的花兒都落了,她還要等上一年才能再看到。
她其實想到這樹下坐上一坐,哪怕只是一小會兒,她也覺得滿足,只是,絕不可能。
她從它旁邊經過過,卻連停留的時間都沒有,又怎可能在下邊坐上一坐。
就像其他人想從這石門逃出去一樣,不可能。
他們的日子都一樣,白日出去拼殺,或與虎狼,或與崖壁,又或與……他們對方,活下來,就回來這間石屋吃飯睡覺養傷,死了的,便就這樣死了。
她不想餓肚子,同樣,她也不想死,死了,就再看不到在暖風中開出的花兒了。
她活了下來。
她活下來,那與她一同住在這個地方的人就註定愈來愈少,少到獨剩下她一人的時候,石屋的鐵門開啟了,她見到二主人。
見到主人,按理說當跪下才是,可她沒有,因為根本就沒有力氣站起來,更沒有力氣下跪,她有的,只有血,淌了滿床的血。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問她,可以讓她提出一個請求,當做這唯一勝者的獎賞。
她想要坐在上邊的那株樹下,吃上一個白麵饅頭。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