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大罵了一聲,暴跳而起,想要追趕。但,忽然發現,竟沒有路可以出去。
這座小小驛站中,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冒起了一團奇異的霧氣,將周圍的景物全都遮住了。天,低得好像要壓下來,對面幾乎就見不到人。更令人驚駭的是,他們竟漸漸分不清東南西北。
地藏一聲咒罵,驅動黑馬,向外衝去。蹄聲駿急,只見地藏衝得快,回來得更快,幾乎將火藏撞倒。地藏一驚,又向對面衝去。但無論他向那個方向衝,都改變不了一點,他只能回到原處。這些妖異的霧氣,似乎將他們封鎖在這個驛館裡,無論如何都不能走出去。
鬼忍四人的臉色,終於變了。
若要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楊逸之一定會露出會心的微笑。
他很慶幸自己曾經學過奇門遁甲之術,那些土堆並不是隨便擺的,其中暗合陰陽五行之理,加上地上積水的反光,令陣中之人產生幻覺,失陷其中。
可惜時間太短,他無法將這座陣布得很完美,但,畢竟陣法還是生效了。他並不期望陣勢能困住鬼忍四人多久,只要有兩個時辰,他們倆就能走得很遠。
這一次,他保證鬼忍四人再也無法追得到他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已經施展出了風月之劍,數個時辰之內,都會虛弱無比,甚至無法保護相思。
相思就坐在他身前,兩人騎在同一匹馬上。他纜住韁繩的同時,也攬住她。地上全是積水,讓他有種錯覺,彷彿是行走在湖面上。
平靜的湖面映著藍藍的天,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馬蹄踏過的時候,一串一串波紋淺淺地蕩過。她淡綠色的裙子就像是湖面上掠過的一抹驚鴻。
楊逸之甚至可以想像到相思的笑容,倒映在這樣的水天之中,該是多麼空靈、柔美。
突然,駿馬一聲驚嘶,人立而起。楊逸之一驚,一瞬間竟握不住韁繩,墜入水中。水底的淤泥濺起,他全身都溼透了,狼狽不堪。
相思盈盈一笑,伸出手給他,要拉他上馬。
他握著她的手,突然,感到一陣冰冷。
彷彿有什麼極為銳利的東西,瞬間隨著血液侵入內臟。劇烈的痛楚傳來,一瞬間,彷彿世界都只剩下一陣痙攣。
他震驚地望著相思,卻從她眸子中看到一絲陌生。
她仍然是那麼柔婉,清絕,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慌亂。
她不是相思。
絕不是。
他咳著血,倒在泥濘中。
他一直想問,卻說不出話來。
相思、相思究竟在哪裡?
馬上的女子靜靜看著他。她的儀態,相貌,如果不是相思,還會是誰?楊逸之望著她,就彷彿隔著輪迴。
他的血浸在衣衫上,幾乎已將全身浸溼。但他卻顧不上這些。他只想知道一件事:她在哪裡?
女子淡淡笑了。
楊逸之心中閃過一絲悔恨,他早就該看出來了,相思從來不穿綠色的衣服。她的顏色是水紅,如洇在水中一般的嫣紅。綠與菊,並不適合她,她從來不是個幽靜的人。
女子的笑容逐漸變為傲岸。那更不像相思的風格。等到她說出第一句話來後,楊逸之最後一絲期盼徹底斷絕:
“我佩服你。”
這句話普通至極,無論語調還是其中的含義,都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但楊逸之豁然明白了這個人是誰。他吃驚地凝視著“她”。
他早就知道“她”有這種奇特的能力,知道“她”化身千億,不敗不滅,但他並沒有懷疑“相思”就是“她”。如果沒有聽到這句話,他至死都不會相信。
易容術和忍術或許會改變一個人的相貌,但絕不可能將一個男人變成女人,而且相似到連楊逸之這樣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