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沒出聲,雖然這樣的姿勢讓他們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但墨時謙還是知道,她在哭。
只是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而哭。
為了……莫西故嗎?
蕭御已經告訴他,莫西故替她擋了一刀,傷的不輕。
他甚至無法在這種時候質問她,為什麼會跟莫西故在一起。
墨時謙抬手撫摸著她的頭髮,眼睛裡蓄著的全都是陰鷙的黑暗和狠厲,但聲音卻又是溫和的,“我帶你去換身衣服,待會兒再過來。”
“不用了。”
她抬手,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阻止了他抱她的動作,“我等他醒來。”
男人喉骨上下滾了滾,最後還是忍耐了下來,偏頭朝不遠處的安珂道,“去把她的衣服拿過來。”
“好,我馬上去。”
安珂很快的轉了身。
墨時謙在她的跟前蹲了下來,從她放在身側的包裡翻出了溼巾。
撕開,拿起她的手,一根根的擦拭著手指。
急救室的紅燈還在亮著。
男人的視線都落在她的手指上,把她手上的血跡擦得乾乾淨淨。
池歡低頭,看著他英俊而清雋的臉。
素來淡漠的眉眼遍佈著如雲翳般厚重的壓抑。
下頜的線條緊繃,沉重而不悅的情緒表露無遺。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的交流,直到男人將一把溼巾都用完,把垃圾扔在座椅旁的一側。
最後,他這才抬眸看著女人的臉。
四目相對。
“你告訴我,”他用幾乎沒有平仄的語調道,“你跟我說你要一個人去逛街,卻不惜甩了安珂,偷偷的跟他見面,是為了什麼,嗯?”
池歡沒有說話,她就只是低頭看著他。
這樣無言,終於一點點的掀起了男人的怒火。
一直有人說,冷戰不如熱戰。
不給回應的沉默比爭吵更傷人。
墨時謙的嗓音變得逼仄,一字一句像是從喉嚨裡逼出來的,“池歡,你說話。”
她看著他眼角眉梢沾染上的濃烈情緒。
覺得思維和視線似乎冷靜清晰,又似乎飄忽模糊。
池歡靜靜的道,“我現在不想說話,等莫西故醒來再說吧。”
她看到男人漆黑的瞳眸皸裂出細細密密的裂痕。
這大概是她鬧分手說了自己都不知道多少難聽的話以來,第一次覺得成功的傷害了他。
她怎麼鬧,他都當她無理取鬧。
她說一萬次分手,他還是斬釘截鐵。
即便偶爾會挑出些怒火,但那比不上別的戀人吵一次平常的架。
他的心是銅牆鐵壁,無法撼動,難以傷害,很難進去,更難出來。
傷害不到他,甩不掉他。
她常常覺得無奈苦悶,其實更多的有慶幸感。
這世上的女人說分手也許不全是為了被挽留,但十次裡至少有九次,希望對方挽留。
如果他真的不挽留,她不知道會多傷心。
墨時謙看著她,薄唇的弧度變得森冷。
他眼睛一眯,吐出一句毫無溫度的話,“那如果他死了呢?你是不是再也不想說話了?”
池歡的眼睛睜大了一點,“你說什麼?”
男人的嗓音像是夾雜了碎冰,一字一頓很緩慢,“我說,如果他沒救活,死了,你是不是準備以後刻骨銘心的記著他,再也不跟我說話了?”
她深吸一口氣,把臉撇到了一邊。
雖然她對莫西故沒有也不可能有什麼刻骨銘心,但她接受不了他會死這個可能……
都是因為她,如果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