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筆、墨、紙、硯、水洗、筆架、鎮紙還有開講的幾部書都備好了。”一一指點,又引著她去拜了先師孔子,然後笑道:“師傅們是卯正到書房來,這裡先習開弓,然後唸書,先國語、蒙古語,再讀漢文。今兒公主是第一次來,等師傅到後,還要行禮。”
冰兒回頭一看,陪伴她來的是崔有正,按規矩在外頭明間聽差,一步都不敢越雷池。她只好上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位置雖好——在中間——但她不喜歡,覺得離窗戶太遠,離老師太近。她四周一看,現在是練習開弓的時候,幾位阿哥各自拿著弓箭試開,就連年紀尚幼的六阿哥、八阿哥也都有各自的小弓箭,費著吃奶的勁兒,練得小臉都漲紅了。
冰兒覺得練習弓箭還不是太為難的事,不由興起,拿起準備給自己的小弓箭,輕飄飄就拉開了,問諳達道:“這是幾力的弓?”教射箭的諳達陪笑道:“阿哥們不滿十歲,用的都是三到五力的小弓。十歲上,才漸漸增加,累進至十力也就差不多了。公主此弓,是五力的。”
冰兒怒道:“我不滿十歲嗎?恁的看不起我!輕飄飄的,有什麼意思!”諳達不好說什麼,嚥了口口水,陪著笑去換了弓,冰兒再一試,果然緊了好多,用力一拉,才得大半開,滿意地笑道:“就要這樣才夠啊!多練練,指不定哪一日,我也能開這樣的十力弓了呢!”諳達原本是拿十力弓來想讓她知道厲害的,見她不怕丟人,反而欣喜,背過身去,吐了吐舌頭。
冰兒四下望望,身旁兩個和她差不多同齡的兄弟四阿哥永珹和五阿哥永琪,四阿哥略大幾個月,五阿哥小了一歲左右,開的都是八力的硬弓,不過人的先天稟賦還是有所不同的,四阿哥年歲雖長些,生的卻文弱,八力的弓只開得一半;五阿哥人雖小,力氣反而大些,使足了勁弓能全開。冰兒因而笑道:“還是五弟的氣力大些。”
前兩日乾隆下午來考評阿哥們讀書習武時,永珹就因開弓太弱受了呵斥,此時聽冰兒越過自己讚揚永琪,話裡外似有嘲笑自己的意思,不由生氣,放下弓自去讀書。上書房行走的哈穆恰好也道:“請各位小爺回座,該溫書了。”冰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桌上的書一本是國語,一本是《論語》。國語就是滿語,從蒙古語脫胎而來,曲折延續,自成一體,對於冰兒而言,不啻天書,翻了一頁立即丟開。《論語》中字倒還都認識,只是連在一起看不明白,顛來倒去翻了一會兒,聽到身邊的大小阿哥們都在放聲誦讀,心裡覺得好沒意思,轉頭到處張望。
四阿哥永珹就坐在她身邊,偏著頭念他的書,一句搭訕都沒有。冰兒試探著問道:“四哥,我們就學這些嗎?要背誦的嗎?”
四阿哥乜了一眼,冷冷道:“自然,你當是擔夫挑擔,只憑力氣就足夠的嗎?”冰兒吃了他一衝,又不知怎麼回話,氣憋在肚子裡發不出來,尤其難受,扭過頭不再搭訕。四阿哥恃長,冰兒性傲,誰也不理睬誰。冰兒無聊地呆坐了一會兒,隨手翻著書,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大約到了卯時,也就是現在五六點鐘的樣子,紫禁城的鳥兒正叫得歡暢,冰兒凝神聽著鳥叫,突然耳邊有誰道:“是五公主吧?”冰兒一回頭,一個五十開外的半老頭站在自己身邊,雖說一臉雞皮,倒是端正儒雅。哈穆忙介紹說:“這位是翰林院侍讀學士、雍正四年一榜進士、湖北荊州碩儒張師傅,皇上欽點的上書房老師。公主,起來作個揖行個禮吧。”
冰兒忙站起來,瞅瞅這老頭作個長揖,老頭忙側身避禮,微笑道:“臣張泰來不敢受禮。公主請坐。……上書房第一次有位公主,皇上……眷愛之心可見。不知公主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