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覺得渾身被抽乾了一樣,癱軟在床上如同一攤死肉,再無半分力氣。可是當又一次劇烈陣痛發作,她的力量又來了,提著氣、咬著牙往下使勁,把她和英祥盼了許久的孩子往外推,連穩婆都邊按肚子邊誇她:“好樣的!看著細皮嫩肉,著實有毅力!”就這樣疼了三四輪,用了三四次力氣,穩婆對陳氏叫道:“快!快!抻著產婦的腰,讓她蹲坐起來!抻直了!抱穩!孩子要出來了!”她很有經驗,吩咐著拿熱水、燙剪刀、絞手巾,也不再說閒話,顧不得血汙淋漓,伸手小心接生。
一旁定睛觀看的人一陣歡呼:“出來了!出來了!我瞧見毛茸茸的頭頂了!”
這樣尷尬的場景,蹲坐在床邊,被陳氏用力扶著腰的冰兒卻絲毫沒有覺得難堪,她淚流滿面,趁著疼痛時候的那股天然的力量,想象著孩子的樣子,只覺得在那癱軟的疲憊中,還有著上蒼賜予的力量供她再一次使用。突然,產道一脹又一鬆,渾身說不出的鬆快,淚眼模糊中,隱隱見燭光裡的穩婆雙手小心捧著一個血糊糊的小肉團,叫旁邊人拿燙過的剪子剪斷臍帶。小肉團大約還不習慣初到人世的陌生和無依無靠,彈動著手腳,憋著氣,突然發出一聲啼哭。
作者有話要說:
☆、喜融融早產麟兒
作者有話要說: 春節期間,各種活動較多,不敢保證日更,或者保證準點更,請大家海涵。
我會盡量爭取日更的!
謝謝一直以來的支援!
畢竟是早產的孩子,啼哭聲不大響亮,柔柔弱弱、嬌嬌滴滴,卻像最美的樂音,飄飄悠悠穿到在外屋裡捧著頭苦等的英祥耳朵裡。他猛地站起身,不相信似的側耳諦聽那聲音,沒等第二聲響起,裡頭已經衝出來一個女人,興奮地說:“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個帶把兒的!”
英祥閉上眼睛,任憑眶子裡蘊積了許久的淚水傾瀉而下。是兒子,是閨女,此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生命中最完美的一次轉變就此開始——他是一個父親了!那女人見他發愣,笑著推了推他:“快準備紅糖水,產婦都累壞了!”
英祥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忙不迭地點頭:“早備好了。我拿溫開水衝一下就成。”見眼前那雙嫵媚的眼睛正是陳氏的,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愧疚,邊手忙腳亂倒糖水,邊說:“謝謝你!”
陳氏熬了這麼久,其實也勞乏透了,聽英祥這麼三個字,卻來了精神似的,接過糖水說:“不談這個!改日,你再好好謝我罷!”見英祥似乎要進裡屋看視,忙抬起胳膊肘攔著:“急什麼!裡頭給產婦擦洗清理呢!你可不能進去!一會兒先抱兒子給你看!”又拋了個媚眼過來,急急把糖水送了進去。
英祥平靜了許多,凝視窗外,天已經亮了,但是還灰濛濛的,仔細一看才發現,地上薄薄地發亮,原來自己一晚上都沒有發現,竟然下了一場冬雨,南方特有的細細密密的雨水,夾雜著細小的雪珠子,一點聲響也無,就這麼默默地落下來,在灰色的黎明之際織就一道朦朧晦暗的天幕。他怔怔地望著雨霧,突然門簾一掀,果然是把孩子抱了出來,包在一個半舊的棉布襁褓裡,哭聲細弱,他有些手足無措,還是陳氏努努嘴示意他過來,揭開“蠟燭包”的下面,給他看小雀雀,英祥感覺自己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也不怕陳氏看見笑話,學著她的樣子小心接過孩子抱在懷中,把一個輕輕的吻印了上去。
神奇的血脈親情讓這個小小的孩子的細細哭聲戛然而止,英祥就著清晨昏暗的光線看他,他長得好小!臉還沒有女人的巴掌大,面板紅彤彤、皺巴巴的,隱隱可見因面板未能發育完全而顯現出來細細的青色血管。他長著寬寬的額頭,長長的眼線,還看不出像誰,雖然不大飽滿,不過就這骨骼,尚可稱清秀。一隻小手從襁褓裡舞了出來,手指細得彷彿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