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竟是個墓園。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安然身後,和她保待著一段距離,不至於讓她發現,只是,他每走一步,心裡就冷一分。
鬱鬱蔥蔥的松柏,一個個森然林立的墓碑,在這瀝瀝淅淅的雨聲中,顯得更加肅穆安靜、蕭殺悲哀。
唐奕凡見安然停在了一墓碑前,趕忙停下了腳步,把身體隱藏在一鬆柏後面。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可是他依然能感覺到安然從身上散發出的悲傷哀痛。那裡躺著的,到底是誰?這使唐奕凡更加疑惑。
安然輕輕地把玫瑰花放下,看著身前的墓碑,悲從中來。四年了,可是她依然無法忘記那一天,那種切膚之痛的感覺讓她常常在夢中驚醒。她不是迷信的人,她甚至覺得孩子在天堂生活得很開心。
她不理什麼風俗習慣,她只是想給孩子在人間留一個地方留一個家,儘管墓裡什麼也沒有,墓碑上只是寫了“愛子”“母親安然”還有“歿於**年12月**號”。雖然周梓霖還有姚玥彤她們都不贊同她這個做法,因為這實在有違傳統。可是這會也是她的精神寄託。雖然失去了,可是她曾經擁有過。
一年多前她來到X市才在這裡買了這塊墓地,然後做了這個墓碑。每年除了這個時候,她有時間就會到這裡來看看,在別人眼中陰森恐怖的墓園,在她看來卻是難得的靜謐寧靜。
安然眼見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而且時間也不早了,便沒有多待,轉身離開前,傾身摸了摸墓碑,低聲說道:“媽媽愛你。”
由於她撐著傘,因此原路返回時便沒有留意到不遠處藏匿起來的唐奕凡,更多的是想不到這個時候會有其他人和她一樣到墓園,也沒多留心。
唐奕凡見她慢謾走遠,才走了出來,一步一步地走近那墓碑。只是每走一步,就越發艱難,腳像灌了鉛一樣。明明短短的一段路,他卻走了很久很久。因為他似乎有絲預感,想著只要不走近,就可以不用殘忍地揭開謎底了。
終於站在了墓碑前面,渾身溼透的他忽的就像全身沒力,向前踉蹌了兩步,扶著墓碑慢慢地跪了下來。他伸手沿著剛才安然摸過的位置慢慢地摩挲,像是對待愛人般親暱,可是眼裡卻是化不開的悲痛。
那日期,是她畢業的那一天啊。那時候她提醒了他很多次要去參加她畢業典禮的,她說有話跟他說的。
那是他們的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本該可以承歡在他們膝下,可是此時卻只能躺在這冷冰冰的墓地。
他的心宛如刀割,如此真真切切的痛,痛得他不禁落淚,淚水雨水夾雜而下,一滴滴地滲入泥土。只是,他現在無論多絕望多悲傷都比不上安然當初的一絲一毫。只要一想到安然那時一個人面對這一切,他的心都揪了起來。
十二月蕭索的墓地,卻傳出了一陣陣壓抑的悲鳴。一聲接一聲的,直通人的內心,讓人不禁心酸憐憫。
……
安然吃完晚餐正在收拾餐桌,卻聽到了一陣又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心裡疑惑,一開門,卻看到了唐奕凡全身溼透的站在她面前,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唐奕凡也不知自己在墓園裡呆了多久,只是天色開始變暗,身體開始發冷,才驚覺是時候離開了。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來接他。在雨中等了半個小時,助理才出現。一上車,二話不說就讓助理載他到安然家。
助理看他一身溼透,面露憂色,勸他先回家洗個澡換下這身衣服。他心裡雖知他的心意,可是他此時只是想馬上見到安然。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這麼多年來都是安然一個人過的,他不想也不能讓安然再一次獨自面對這個難過的日子。
安然見到他,本該氣惱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了,兩人在門口對峙了一會,安然知他不會離開,心裡也擔心著他的身體,只好讓他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