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城中糧草作價幾何啊?」杜長秋輕聲問。
「四百文一石。」黃鶴額頭汗慢慢滴了下來。
「四百文,八千石糧食,整個華容縣不到四萬人,壯年勞力食雜糧,軍伍漢子也只需年24石雜糧就可以吃飽,若是全食米糧稻穀,可少一半;老人孩童,年食不足六石就可每日三餐飽腹。」杜長秋輕聲感慨,「萬石糧食,若是節省些吃,華容縣老少雖不至於三餐飽足,也足夠過的舒坦了。」
杜長秋說的保守,若是加上農人家中存糧,這萬石糧食,絕對足夠吃了。
黃鶴被他的話臊的無地自容,喃喃低聲說:「先生說的是,可我一個小小典吏,萬事只能仰仗縣令大人,我、我又有何用呢……」
人到中年,在華容縣這地方紮根十來年,根本升不上去,上面沒人,也沒任何關係,若是不小心點,只怕連這份典吏的工作也不一定能做下去。
只是往日與那些糟汙相處久了,尚不覺得,如今遇到謝大人這麼一說,黃鶴想到年輕時信誓旦旦讀書後兼濟天下的夢想,一時之間,竟然臊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黃典吏不必如此,我這話卻不是說你。」杜長秋自己感慨了一下,看到黃鶴竟抬不起頭來,顯然心中良心未泯,他立刻溫聲說,「我知道你的不易,這人生在世上,有時不免就要與世浮沉,世人總說君子和而不同,然而木秀於林,到底難受啊。」
這一番話,說的黃鶴簡直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眼裡淚花都出來了。連聲點頭感慨,杜長秋接著不動聲色地和他聊了一路,回去又檢查了一下這些糧草,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這整個華容縣死氣沉沉的,有些婦人和孩子更是看著像是要熬不過冬天。
杜長秋斷續在城裡、周圍的鄉村都逛了一圈,考察了一圈,心裡大概有了點數。
這大冬天的,凍得縮手縮腳的時候,杜長秋白日裡召集了衙門六房所有胥吏,說是做個宴席。
宴席是兔肉,來源於繁星的小倉庫。
杜長秋為了回家,控制回去的變數,他最後除了基本的物資,其他什麼都沒帶。
反倒是繁星,除了吃的,他那裡面亂七八糟堆了一堆東西。全是臨走時杜長秋匆匆丟出來,十分不捨唸叨的東西。
各種肉類都有很多,一些杜長秋丟出來的土豆,最多的還是兩人最後那一晚上在美洲大陸上瘋狂找作物的時候,杜長秋帶不走的大量紅薯、玉米、橡膠樹種等等等等,基本上是好是歹全都在了。
杜長秋看到那山一樣的一堆東西的時候,只震驚了幾秒鐘,就跳起來對著繁星一頓狂親,給繁星毛毛都親亂了!
繁星對此十分愜意,雖然覺得這個人怎麼如此地不矜持,但是想到肯定是因為自己的英明神武,能帶很多好吃的,所以才失態,繁星又覺得也能理解。
這些事情黃鶴以及六房的胥吏顯然是不知道的。
大業的衙門和小朝廷差不多,除了黃鶴典吏是副縣令一般,什麼都要管,六房分為吏防、戶房、禮房、兵房、刑房、工房。
然而和朝廷六部不一樣的是,人六部是正經官員,都是有錢拿的。
可縣裡面六房的人不算是國家正式官員,他們完全沒有任何收入,只依靠刀筆費生活。
當然,上面這麼安排,下面自然也有自己的經營手段。
各房自然也不會幹等著自己餓死,而其中,掌管全縣官員升遷調補、登記秀才等學子去外地考試訊息的吏房,和收稅以及掌握把收上的糧草換成銀子之後澆鑄成元寶的活計的戶房,這兩房最為有權,油水最豐厚。
所以這兩房的趙吏書和陳戶書基本就是最有錢的;而禮房掌管整個縣的祭祀和慶典,這監考收卷、送秀才的鹿鳴宴基本都是他們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