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其實也知道,這個時期中世紀流行的儲藏肉類方式,沒有任何花哨就是風乾,風乾到一絲水都沒有,乾燥堅硬的彷彿可以當作武器。
之所以會是這種儲存方式,主要還是窮鬧得。
目前燻肉也有,但是燻肉需要大量的鹽來進行保鮮,才能耐儲藏,而在坎塞這邊,因為地理位置偏高、氣溫常年不是特別高的關係,坎塞這邊沒辦法曬鹽,因此鹽基本靠商人從南方揹回來,這一來一回,鹽的價格就有些不親切了。
所以大批次醃製肉類儲存對於維爾特莊園這種小莊園主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目前還是大部分沿用舊式的風乾方式,打到獵物基本就是風乾,然後掛在那裡慢慢吃,一直吃一直掛著,發黴了就刮一刮黴然後繼續吃……
可是知道歸知道,杜長秋看到那些黑黑綠綠彷彿一條條造型迥異的不可名狀之物的風乾肉,再想想查理記憶之中那些奇形怪狀的燉肉。
杜長秋內心第一反應是想吐,第二反應是想把這些肉丟出去。
天知道他已經是個神經非常強悍的人了,在獸人部落那幫毛茸茸叼著牛骨頭在泥巴地裡打滾,杜長秋都沒產生過如此牴觸之心,還能笑著圍觀!
不過杜長秋內心十分拒絕這些肉,廚娘瑪麗大嬸卻完全從另一個角度誤會了,瑪麗大嬸緊張地抓住自己的裙子,恭敬地回答:「足足四十天左右,尊敬的先生,我敢保證沒有一個人動過那些肉,我用我的生命保證!」
杜長秋想說他完全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好在理智上想起來這些肉在這個時代特別珍貴,他要是真的扔,就太不符合查理的作風了。
之後再想辦法把這些肉處理掉,杜長秋想著,強迫自己不去注意牆壁上那些黑綠色的詭異肉類,把目光轉向廚娘瑪麗大嬸。
這位廚娘大概是杜長秋在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身材正常的人類,她並不胖,但跟骨瘦嶙峋的村人們相比,她絕對算珠圓玉潤。
杜長秋在殘缺的資料裡曾看到過一個說法,說是中世紀開始繁榮的時期,有一段時間貴族們並不會僱傭女性作為廚娘,因為貴族們使用的銀器餐具十分昂貴,他們會害怕廚娘把這些小而精緻的銀器藏在身體之內偷走。
但是這個說法杜長秋沒找到太多佐證,也許更像是某種逸聞,或是不懷好意的攻擊。
因為在查理的記憶之中,此時貴族僱傭廚房的廚師並不看性別,主要是看廚師有多少拿手菜,而這些廚師做的菜又合不合口味,用以作為特色招待客人又能不能為自己增添光彩。
至少在坎塞這邊,一個胖廚娘甚至會成為貴族炫耀資產的一部分,用以炫耀他的壕奢,顯示他廚房的豐足和對待下人的慷慨。
當然,維爾特這種小莊園肯定不能跟大貴族的廚房比,因此瑪麗大嬸看著最多隻是算沒那麼營養不良的正常人而已。
杜長秋打量了幾眼瑪麗大嬸,而瑪麗大嬸惴惴不安地看著他,眼睛微微往右下方看,那個地方杜長秋都不用仔細看,大概都能知道廚娘在那裡藏了什麼。
估計不是肉就是麵包,而且大約不是廚娘從廚房偷的,大概就是做飯的時候會多做一點,在剩下的殘羹瓜分之中得到的那一部分。
這個部分是不可以給主人家知道的,是莊園的侍從之間都知道的秘密,其實戴蒙家的主人們都知道,只是默不作聲地默許了這個行為。
杜長秋入鄉隨俗,當然不會揭穿廚娘——要求一家都在飢餓邊緣的人在食物面前保證絕對的品行高潔,本身就是一種過度苛求。
因此他像是每一位戴蒙先生一樣,體貼地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發現,只是讓廚娘去提一些水來。
「是,尊敬的先生。」廚娘瑪麗緊張地出去,沒一會兒提了水過來。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