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菸頭那點紅星一閃一閃,將他的臉映出幾分凌厲來。她討厭煙味,也不知這個有潔癖又龜毛的男人怎麼的,居然開始抽菸了。
改天要強烈要求他戒掉。
這麼思慮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主臥室門口,門虛掩著,透出幾抹拉得長長的昏黃的光亮。她立在那兒,暗想需不需要敲門,敲吧,說不定他會生氣,以為她沒有將這裡真正當做家;不敲吧,又怕好巧不巧撞破他的隱私……
正躊躇著,忽然就聽見那裡頭傳來聲響,她凝神一聽,發現是顧方澤正與人通話的聲音,很低,像絮語。
秉著不侵犯他人隱私的原則,李漣漪本欲掉頭走人的,卻無意聽到他略微捉高了音量,使得那聲波清晰地傳了出來:“柳瑞,你這麼做,是想背叛我嗎……”略微冷淡,卻隱隱含怒的嗓音。
不像顧方澤平時會說出來的話。在外人面前,他向來是穩重而溫和的,帶著貴公子式的矜雅,從不讓自己的真實情緒外露。
李漣漪一直以為,自認識他以後,是唯一一個能真正惹得他情緒出現大波動的人——她是不一樣的那個。他只會無奈又寵溺地叫她“丫頭”,只會被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轉身暴走,要不然就是用另一種方式懲罰她,讓她第二天下不來床。
記憶裡,他只對她一人用過這種口氣說話的,於是她理所當然的以為就真的只有她一人。但沒想到……
已經舉起來的手指蜷縮了下,舉起,本想敲門,可終於還是放了下來,垂於身體兩側,慢慢握成拳。
走廊很暗,沒開燈,福媽福叔還有歐琳都不在家,除了主臥傳出的細微動靜,幾乎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她突然覺得有些寂寞。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
幾秒鐘後,她轉身走進了隔壁不遠處的客房。
聽不見身後傳來的低低的細微的聲音,她反手將門帶上,望著滿室的黑暗,靜立了一會兒,伸出手掩住嘴,打了個呵欠,還是睡吧,睡著了就不會想那麼多了。
主臥室。
顧方澤剛洗完澡不久,他覺得有些頭疼,靠在床頭抬手輕按著太陽穴,不禁微微苦笑,明明是那女人淋了雨,怎麼生病的反倒是他?
電話那頭柳瑞還在細聲細語的說話:
“方澤,你這麼說也太過分了,好歹我們也是大學同窗,再說,你能把我弄進ly集團,給我找了份那麼好的工作,我感謝你都還來不及,怎麼會背叛你呢? —— 分明是有人在誣陷我。”
他聽言在橘黃的燈光下勾起了唇角,髮絲垂落在額際,覆上大片陰影。
他說,“柳瑞,你要記著,我將你送進ly的目的是什麼……蘇唯一是我的敵人,至少在我擊敗他前,我希望你暫時控制好自己的心,別輕易的愛上他。”
“……我不想看到,到了最後,你會和我站到對立面上……”語氣愈發的輕柔,果真是像情人的絮語。
那頭輕笑一聲,嗓音妖嬈動聽而不顯輕浮,“顧公子就放一個百心吧,我自有分寸,過不久,ly集團就是你“盛世”的了……對了,“騰飛”企業的收購計劃你進行得怎麼樣了?”
顧方澤輕嗯了聲,輕描淡寫道,“這件事暫時擱置,你先辦好我交給你的任務,後面的事情我自己來處理。”
掛了電話,他疲憊的閉上眼睛,太陽穴仍是突突的跳,疼得厲害,想必是感冒或是發燒,胃亦有些不適……
他起身,在櫃中翻出藥箱,取了幾片止痛片,又在臥室的小冰櫃裡取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和著水,將藥吞了進去。
那女人……不知醒了沒有?總不能一直在沙發上睡,就以她那身子骨,早晚會著涼。
這番想著,心念一動,他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