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息和百里青雲都一下子沒回過神來,看著玄翎將木盒蓋好縮成個巴掌大小塞進了袖子裡後,初息朝著她小聲地急道:“你怎麼隨便收她的東西?那可是個……藏有生魂的魂器!”
魂之利器,從來都是罪孽深重之物。昔日東澤蒼玉以身琢器,乃四界中唯一自願而成的魂器,也是因此可以聚合熾元丹而不會奪取其神力也不會讓其沾染戾氣。玄翎想起這位雖然名聲古怪卻有大恩於自己的蒼玉君,等集齊熾元丹後還需得再走一趟東澤,忠人之事。
捏了捏初息的手,示意她自己有分寸,拘了副十分虛偽的笑容朝著百里青雲再度道了聲謝後,下起了逐客令:“國主剛繼位想必是日理萬機分身乏術,玄翎就不多留國主了,改日再續。”
百里青雲眉峰彎了彎,想不到還有人能厚臉皮過自己,拿人東西手不軟就算了居然連嘴都不軟,笑了笑道:“小友不必憂慮我贈你器物有圖謀不軌之心,青雲雖算不上善類,卻一向恩怨分明。贈小友魂器報的是長姐的救命之恩,留神君養傷報的是此前五妖奪我封天印時神君出手解圍之情。此後你我兩清,我還是那句話,妖界如今動盪不安,小友身負熾元丹這種神物青雲雖不覬覦,卻也擔憂被小友所引來的禍患。等神君傷好後,還請早早離去吧。”她說完朝著初息深深一禮後離去。
初息聽她說出熾元丹三個字的時候心裡一慌,卻不想百里青雲只是擔憂自己的存在會給她的萬泉國帶來災禍而請自己在玄翎傷好後離去?這還真是頭一遭,有人在知曉自己就是熾元丹的容器後一不想雙修二不想剖腹的。她看了玄翎一眼,後者點點頭道:“此地確實不宜久留,再等三日我差不多就能走了。”
初息咬著唇皺眉,三天的時間怎麼可能養得好傷呢?
從玄翎她們的院子出來,百里青雲散了跟著自己的侍婢,只帶著玲花一人沿著宮道無目的地走著。
自她強行將封天印封於體內,每每入夜之時便要承受肝腸寸斷筋肉分離的痛苦,可即便代價如此她能看到真正的日升日落,能曉得月亮真正陰晴圓缺的模樣,能感知四季變幻,也算是有所值了。
只是,總有她無法全然忽視和麵對的事情。
百里繡雲的血在第七日流盡最後一滴時,寒泉的寒氣終於從山頂上退回到無望海底。百里舒雲在得知新主繼位之後特特遣了人來送禮示好,被百里青雲原封不動地打了回去,並勒令她不準出現在自己的視線內。百里彩雲一直悶在房裡作她的畫,擺弄她的兵器一副不聞窗外事的做派。而百里虹雲被關在她自己的院子裡,日夜不停地咒罵百里青雲,恰好她有此偶然路過,笑眯眯地進去在她身上施了道啞術,令整個王宮都清靜不少。而那些看押百里虹雲的宮侍和守衛們對百里青雲此舉感恩戴德。
她們身邊的眼線每日事無鉅細地向百里青雲彙報這四人的所有,只有百里兮雲的浮雲殿,她這些日子連路過都不曾路過。
宮侍們摸不準這位新國主對昔日的大公主是個什麼心境,便不敢在她面前提起百里兮雲半個字,生怕說錯一個字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但也有對大公主還有些舊情的,便將浮雲殿的訊息傳到了玲花面前。
趁著百里青雲走神的功夫,玲花領著她往岔路上一引,便到了浮雲殿前。
百里青雲回過神兒的時候,看著頭頂上浮雲殿三個大字,無奈地嘆了一聲,看著玲花:“你是越來越大膽了,帶我過來作甚?”
玲花眼觀鼻鼻觀心,語調沒有起伏地:“殿下要殺要剮玲花絕無怨言,但殿下若是再不去看看兮雲殿下,只怕是兮雲殿下就要死了。”她說到最後一句,抬起頭來看著百里青雲,眼眶泛紅。
百里青雲臉色一白,心中已有預感,勉強壓下聲音間的顫抖:“長姐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