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六姨!”
“我是你三舅媽!”
……
天哪,她媽媽的親戚,有這麼多嗎?嚴綰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己的手和肘,都被拉來扯去,像是大海里一葉扁舟,竟是不知道朝哪裡劃好。
另一隻手,始終放在閆亦心的掌心。那裡的溫暖,支援著她始終把微笑維持到最好。
“如果阿莞還在……”有一位中年美婦,悄悄地抹了抹眼睛,嚴綰的笑容,滯了一澡,漸漸地因隱沒了下來。
心臟的某一處,終於柔軟了下來。塵埃落定的嘆息,帶走了漫無邊際的惆悵。她看得出來,這些圍著她說話不斷的女人們,與母親的關係都不錯。看來,母親在這裡還很有人緣,平常也是不愁寂寞的吧?
想到在A市的日子,幾乎絕足不與外人來往,嚴綰的心又痛了起來。失落,像是寒冷的雨季,無邊無際地望不到頭。
凌梓威帶著一臉無害又陽光的笑臉,從閆亦心的手裡接過了嚴綰:“我帶她認識一下親戚。”
閆亦心握了握,才漸漸放開。嚴綰有點惶惑,側首去看她。閆亦心孤立地對她點了點頭,微笑如同盛開在唇角的花朵,溫雅亮麗。
有人說,幸福往往是某種程度的依附,嚴綰覺得這句話說得太對了。她對閆亦心的依賴,隨著日積月累,日益加深。
“四姑姑!”
“二舅媽!”
“表姨!”
“三嬸嬸!”
“五姐!”
……
一個晚上,嚴綰也不記得自己叫了多少聲親戚。每次收到一個紅包,嚴綰都有些不知所措,又不逢年,也不過節,這紅包算什麼?
“收下吧,這是第一次見面,長輩給的。”凌梓威低聲解釋,“壓歲錢。”
“可是……”嚴綰哭笑不得,“我現在已經這麼大了……”
“沒有結婚和工作,就可以繼續收紅包,所以你還能收幾年。唔,看來,我們的姑姑姨姨,對你特別優待,紅包怎麼比我的厚?”
嚴綰來不及應付他的玩笑,就被另一個不知道什麼輩分的長輩拉住了手細細打量。一迭連聲的稱讚,把嚴綰贊得臉色通紅。
她似乎並不具備她們所說的這些美德吧?什麼溫柔、可愛、雅緻、美麗……總之,幾乎一晚上,聽了車載斗量的溢美之辭,嚴綰覺得自己能配得上的,實在少得可憐。
直到張泰威大發慈悲,把嚴綰拯救出這個女人圈子,看到閆亦心陷入了另一堆。好在閆亦心見過的風浪多了,什麼時候都維持著溫和的風度,讓挑剔的親戚們都無一例外地點頭稱好。
嚴綰瞪向張泰威:“你不是說只是家裡人嗎?”
“對啊,這些都是我們家裡人。”張泰威笑嘻嘻地回答,“不過,我真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全的,這幢房子已經沉寂了很久。”
嚴綰以手撫額,正想著要不要捨己救下閆亦心,四周卻忽然靜了下來。
“啊,老太太來了,真沒想到,把她老人家也驚動了。”張泰威有點懊惱的樣子,看到嚴綰臉上的驚愕,連忙安慰,“沒關係,我和大哥在呢,她不會為難你的。”
所有的人都自動地列成了兩排,這樣的歡迎儀式,似乎過於隆重。嚴綰趁機溜到了閆亦心的身邊,彷彿只有在這裡,才能讓她安心。
剛才的說話的嗡嗡聲,似乎還在耳邊迴響。轉眼間,卻又安靜得連根繡花針都落地可聞。嚴綰忐忑不安地看著大門,暗忖這似乎是一位大人物。
門開處,進來一位老人。龍頭柺杖探路,“篤”一聲就在花崗岩的地面上,落下蒼茫的聲音。嚴綰心裡一跳,目不轉睛地盯著來人。
她的年紀已經不輕了,滿頭的銀絲,卻梳得一絲不苟。一身緞面的唐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