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如今海權之膨脹遠遠超過陸地,這是千古未有之事,以往波濤洶湧風浪險惡的大海卻成為凝聚財富、宣揚國威的坦途,整日裡無以計數的商船、戰艦遊弋在大洋之上遠至萬里之外……
其中運作之規則、風險之掌控都讓他深感迷茫,不知所措,這才是他對海上一切都生出反感的原因。
可是如今看來,海權已然成為時代發展之必需,誰不能掌握大海,誰就得被淘汰。
劉洎擰著眉毛暗自憂愁,自己都這個年歲了又官至宰輔,難道還要點燈熬油的夜夜學習可若是不學就要落後,自己身後可是無數人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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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卷”為何物,卻在這個年代感受到那樣一股“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惡意,很多事情不是你自己想不想做,而是別人做了你不做就要面臨淘汰……
房俊從太極宮出來沒有回家,而是策騎在親兵簇擁之下由春明門出城,過灞橋直奔驪山,去往房家的農莊巡視。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種了半個驪山的玉米產量激增,篩選留種自然是重中之重,畢竟玉米已經用事實證明了是不次於小麥的優質糧食,只要不適合種植的水稻的田地,小麥與玉米是最好的莊稼……
落雪紛紛,寂然無風,策騎而行雪花迎面撲來並無多少寒意,整個驪山籠罩在雪粉茫茫之中,別有一種詩情畫意。
沿著山路直行,路邊便是由驪山山頂發源的一條河流,河水潺潺流淌堪堪淹沒河道中段,兩側的河床因為水少而裸露在外,行至半途,便有一座簡易的水壩橫亙河上截住上游的河水,這才導致下游水量淺少。
路邊河畔一輛牛車停在那裡,一個戴著幞頭、身姿佝僂的老者正在僕從的攙扶之下自車上下來,扭頭見到房俊一行疾行而至,所幸負手站在路邊。
房俊行至近處,趕緊勒馬站定翻身下馬,疾行幾步,笑著道:“這下著雪呢,您老人家不在府上烤火享福,跑到山裡作甚這若是磕了碰了,師古兄怕是要找我拼命啊。”
老者鶴髮童顏、身形消瘦,雖然已經老得整個身體快要佝僂在一起,但精神卻不錯,笑眯眯的看著房俊,憋著沒牙的嘴巴:“你這小子沒大沒小,你爹見了老夫尚且要尊稱一聲叔父,你怎地就與師古稱兄道弟了”
老者名叫顏思魯,琅琊顏氏的家主,隋唐大儒、天下名士顏之推的嫡長子,儒學大家顏師古之父。
原本顏師古應該兵卒於追隨太宗皇帝東征途中,但現在太宗皇帝東征之時並未讓顏師古隨行,故而尚未病故……
而顏思魯當年曾在秦王府任記室參軍,與房玄齡有袍澤之誼,兩家也算是世交。
房俊平白漲了一輩兒,得了便宜賣乖:“這不是上回喝酒的時候師古兄拽著我非要磕頭結拜嘛,盛情難卻之下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的答允,您老該不會不認賬吧”
“哼哼,老子才懶得管你們小兒輩的破事兒。”
顏思魯不在意這廝是兒子輩還是孫子輩,轉身向河壩上走去:“在家閒得無聊便上驪山來轉一轉,想要去當年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烽火臺飲酒憑弔、追昔過往,正好見到這河壩便過來看看。話說你一天到晚總是弄些新奇的東西,這河壩又是作何用處”
老頭子腳步穩健、精神很好,房俊略微放心,攙著對方一條胳膊慢行,聞言道:“是一處磨米房,用來粉碎玉米的。”
驪山農莊產出的玉米篩選留種之後,其餘自然是要充作糧食,只不過整顆的玉米沒法吃,要麼磨面、要麼粉碎成碴子……
顏思魯嘀咕道:“又是勞什子機械麼”
揹著手走進一間房屋。
河壩上並排修築著幾座房屋,此刻正隆隆作響,河水由壩下的水道流出,水流衝擊鑄鐵的螺旋槳驅動齒輪帶動屋內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