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那裡同樣被夜色渲染得一片黑暗,但仔細看,會看到幾條濃縮成團的黑影——
那是反賊抓了吊在牆上的村民。
“至於事到如今朝廷依然按兵不動,是在等一個訊號。”蘇霽一言即通道。
雲起勾了勾嘴角,笑意微冷,“我看到姓錢的帶人闖出去了,這回一定能帶來援軍。”
朝廷既要犧牲你,假裝不知情,又要事先給自己補好臺階,不能真讓反賊一路南下,把大寧朝的臉都打掉。
祁尚的突圍求援,便是給了朝廷這麼一個名正言順收復河山剿滅反賊的臺階。
“祁參領並不知情。”
雲起挑眉,“他是真存了以身殉國的心。”
蘇霽感懷:“祁尚此人有勇有謀,只是太過剛直,易吃虧。”
說著還瞟了雲起一眼,不像某人心眼比蜂窩煤還多。
還沒感慨完,看到雲起下樓,“世子你去哪?”
“不耽誤你欣賞莽夫,你家黑心寡義的世子爺自個兒遛遛。”
“你多想了不是。”
雲起一眼看透,“得了吧,看你滿臉奸笑,不打自招。”
一走就走到了城牆根下,雲起踩著階梯一步步往上,蘇霽在旁道:“兩邊鏖戰正酣,你現在上去湊什麼熱鬧。”
原本祁尚打算自己帶九百人突圍,剩下一百多人護雲起離開屏縣,但因為事情發生變化,最後決定他帶人拖著反賊守城,由錢校尉帶五十輕騎突圍求援。
至於一直以來表現得怕死的雲起這回沒有異議,祁尚和錢校尉都有些疑惑但沒空深究。
初夏夜風轉暖,但是灌入喉口,還是讓蘇霽嗆咳不止。
雲起嘴上嫌棄道:“你這成心來暴露我。”
蘇霽用帕子掩住嘴,“我的世子,你到底要幹什麼去?”
雲起停了腳步,站在避風處,從高處往下看,叫聲、廝殺、鮮血與死亡全在眼前一一展現,年輕的生命被利器斬斷,鮮血噴灑土地,開出一朵朵豔麗妖冶的紅花。
刀光劍影,殘肢滿地。
有戰馬朝天悲鳴,下一瞬,血肉橫飛。
雲起目光掃蕩一圈,“這就是戰場。”
“祁參領帶的幾百個都是狼山大營訓練有素的兵士,不像那群雜牌軍湊人數出來,不過雖然短時間有優勢,只怕時間久了消耗體力過多,很難堅持啊。”蘇霽分析道。
雲起視線停留在一個地方,蘇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世子,你不會是想要……”
“蘇霽,你說祁尚能支撐多久?”
“最長四個時辰。”屆時人體力達到上限,即便有心,恐怕揮刀的力氣也沒了。
雲起偏過頭,嘴角含有輕笑,雲影燈火下,桃花眼瀲灩著無邊風流,“錢不通從這裡到西南駐軍需兩個時辰,就算那邊早有準備也總歸還得做做樣子,耽擱下來半個時辰能出軍已經最快了,再返回呢?”
錢不通指的錢校尉,他原本名叫錢博通,但云起和他不對付非給他起個諢名,眼下蘇霽都沒有功夫糾正。
“大部隊行軍不比錢校尉快,等到屏縣快則卯時,慢則辰時。”
“整整一個晚上。”雲起豎起玉骨扇,“祁尚和他幾百個人撐得住?”
蘇霽搖頭,“世子想怎麼做?”
雲起朝下面某處抬了抬下巴,“本世子也當一回救世英雄,你覺得如何?”
蘇霽看過去,瞬間明瞭,頓時愕然,“為什麼?”
“或許……”雲起不明意味地一笑,“和一些人待久了,和她一樣容易心腸軟?”
墨言&觀月:“……”世子說的一定不是冷著一張臉,挖人心肺肝脾腎也不手軟的陸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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