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地牢陰冷酸臭,滴在過道里乾涸的經年累積的泔水味,隨處可見角落裡淅淅索索偷食的老鼠,在人身上肆無忌憚蹦躂的蝨子,這些對於牢裡的人來說全都不稀奇。
只有最東面隔開的一間火光明亮,爐火滋滋燒得正旺,烘托的整一間牢房溫暖舒適,裡面還擺了三張黃梨木椅子,坐在上面的人此刻正面對面喝茶。
鳳傾大言不慚,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第二第三的囂張模樣,“小爺就打了,怎麼了?”
雲起用茶蓋點了點茶湯,“行啊,你小侯爺厲害,不如現在就去皇上面前請罪,說你怎麼把他的心腹愛將三營大統帥湯將軍小兒子湯淼打成人事不知。”
鳳傾一撩袍子架起二郎腿,撇撇嘴:“誰怕誰,要不是老頭子多事……小爺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用你們煩惱。”
雲起有些同情宣平侯,所謂一物剋一物,在外懟的別人下不來臺,還不是折在自己親兒子手裡,“小侯爺在牢裡日子過的逍遙自在,算我們多事,我們先走了。”
“……”鳳傾沒想到他這麼幹脆,嘴裡嘀咕一句:“還是祁尚可靠,起碼知道叫人送點東西進來。”
雲起起身後彎腰撐在椅子靠背上,懶散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鳳傾張張嘴,一時半會兒拉不下這個臉。
陸安然看著他道:“上次你在沾拂樓遇到湯淼,曾經與他起過爭執,是否因為這事?”
有人給遞臺階,鳳傾彆彆扭扭總算踩了上去,“差不多吧,後來我不是跟你們說過,我讓人套麻袋打了四碗水一頓麼。”
雲起挑挑眉,“是有這麼回事。”
“四碗水真不像個男人,這麼丟臉居然轉頭告訴他老子,那段時間護城軍有意無意就專門找夜行者。”為此正兒八經抓了幾個小偷和採花賊不提,最終還是被發現和鳳傾有關。
雲起輕哂,“湯家雖沒被賜爵,勢力不比你們宣平侯府小,如若查不到才算奇事。”
鳳傾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你還讓不讓我說了。”
若是傳出去湯家湯淼讓人套麻袋揍了一頓,反正丟臉的不是鳳傾,所以湯家暫且只能忍下,不過湯淼年輕氣盛不服氣,跑去找鳳傾約架。
鳳傾聳聳肩,“小爺又不是四碗水這種只長四肢不長腦袋,打架鬥狠自己上不讓下人去,那不是腦子有病?”
雲起一眼看穿,“你挨不住湯淼一拳。”
鳳傾差點原地暴走,“雲起,你給小爺說話小心點啊。”
“怎麼?”雲起涼涼諷笑,“小侯爺也想給我套個麻袋?”
鳳傾重重一屁股坐回去,“小爺不跟你計較!”
陸安然及時找回話題,“所以,那晚你並沒有去,結果湯淼卻出事了?”
“對!”鳳傾覺得還是陸安然順眼些,無視另一個男人,將椅子挪過去,“起初湯家說四碗水不見了來家裡找我要人,我哪兒記得那什麼戰書,後來讓人一提醒把勞什子戰書找出來一看,在城西望月樓。”
說到這裡,鳳傾臉色發黑道:“四碗水真有病,打架挑這麼個高樓,當自己耍猴戲,幸虧小爺先見之明沒有去。”
雲起以食指有節奏的扣著桌面道:“他是想在眾人面前一雪前恥,同時讓你在全王都城丟臉一回。”
“不用你說,小爺知道。”所以鳳傾就更氣了。
陸安然問道:“湯家人就在望月樓找到人了?”
“沒有,不過距離望月樓不遠,隔壁一條暗巷裡。”鳳傾低咒一聲,“恰好我那晚在旁邊的朝花夕拾睡大覺,湯家人認定我下黑手害了四碗水。”
“朝花夕拾是什麼地方?”那一片地方陸安然大略知道,並非煙花柳巷的場所。
鳳傾促狹道:“你問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