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都後,尋到一個小鎮歇腳,陸安然讓無方將馬車卸下,另買了一匹馬。
兩人稍微喬轉打扮,無方束髮改穿男裝,陸安然挽起長髮作婦人裝束,住店時也裝作一對出遠門的新婚夫婦。
路趕得急,陸安然神情中滿是疲憊,“歇一夜,明日天亮前離開這裡。”
無方點頭,去外面問店小二要了熱水和飯菜親自端回房,惹得店小二心裡嘀咕,這男人看著冷,對夫人倒是體貼。
“無方,你和廣平伯府有過節嗎?”陸安然倒不是出於好奇,她本不是好奇心盛的人,只是難得見無方情緒有大起伏,僅出於關心。
無方將飯菜擺好,用一貫面無表情的臉說出驚人的話,“沒有過節,她是我繼母。”
陸安然張大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很少有這麼失態的時候,“你說的是廣平伯夫人?”
“嗯。”無方將筷子遞給陸安然,像是提及一個陌生人般漠然。
陸安然忽然想到雲起跟她說過——
“她本姓方,但在她心裡已經與過去斷絕,故而自稱無方。”
陸安然不是沒想過,什麼樣的經歷,才會讓一個人狠下心捨去姓氏,與過去的人生一刀兩斷,在無方平靜無波的表情下,她忽然想到一個人物。
“方府嫡女……”
無方眼眸半抬,對上陸安然試探的目光,“是我。”
陸安然心裡發出一聲喟嘆,沒有再追根究底的細問,因換了她是無方,連姓氏和出身都舍掉了,自不願牽扯半分,再提的話除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外並無其他好處。
一夜無話,次日兩人在晨霧裡出發,中間遇到過追兵倒是有驚無險,過了高坍縣,棄馬改為水路。
不過船伕剛準備起錨,忽然有追兵出現,無方跳到岸上攔阻,關鍵時刻更是砍斷繩索,讓船順著水流飄出去。
船伕嚇傻了,無方清喝道:“划船,走!”
陸安然心中焦急,但不用分析都知眼下情勢,她留著不過是拖累,幫著船伕一起將船劃了出去,到了河中央遠看無方的影子越來越小,縮在追兵的包圍圈裡,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覺得無力且痛苦。
船伕害怕惹禍上身,說什麼都不願意再送陸安然,到了下一個能靠岸的地方放她下去,“小姐,我家裡還有老小几張嘴等著,實在惹不起啊,我一看您就是個明事理的人,定能明白小的難處。”
陸安然還是付足了銀子,船伕趕緊划船離開。
因心裡始終惦記,最終陸安然依然咬牙步行了整整半天暗中回到碼頭,找旁邊賣魚攤販打聽一番,聽說官府的人沒有抓住‘逆賊’,才放下心來。
不過卻叫本鎮衙役發現了她,對著抓捕告示一對照,“就是她!”
追捕到此的是青龍營的人,他們以為陸安然坐船去了下一個縣城,提前趕去埋伏。這邊衙役抓了人後就先去縣衙,同時派人傳信,等青龍營的人過來交接。
誰知半路上躥出三個黑衣蒙面客,功夫高強,本地衙役根本無法應對,只能遺憾‘肥羊’就這麼脫手。
船上,蒙面客掀開面罩,一張臉帶著幾分揶揄,“陸安然,幾天不見,你好生狼狽啊。”
是墨言!
陸安然警惕了半天的心徹底放下,又疑惑,“你怎麼這麼快回來,雲起那邊怎麼樣?”
“還說呢?”墨言不高興地撇嘴,“我還沒見到世子呢,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讓我趕緊回王都。誰知道我才走沒幾天,王都城居然發生那麼多事情。”
說罷,眉梢一揚,“怎麼樣,小爺回來得正好吧?”
陸安然頷首:“嗯。”
轉身面向船頭,風將她的頭髮悉數往後吹,看著河水翻騰,就彷彿如今不平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