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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鬱芳若有所觸,接聲問道:“你到西北多少年了?”凌未風道:“十六年了!”劉鬱芳面色倏變,忽然在行囊中取出一卷圖畫,說道:“你且看看這一幅吧!”一開啟來,只見裡面畫的是一個丰神俊秀的少年男子。

在凌未風展開畫圖時,劉鬱芳雙眸閃閃放光,緊緊地盯著他,凌未風強力抑制著內心的激動,淡淡地笑道:“畫得真不錯呀!臉上的稚氣生動地表現出來了!畫中的少年,恐怕只有十五六歲吧?”劉鬱芳深沉地望著他,道:“你不認識畫中的人嗎?”凌未風作出詫異的樣子反問道:“我怎麼會認識他?”

韓志邦看著劉鬱芳的神情,覺得非常奇怪,也湊上來問道:“這是什麼人?劉大姐為什麼隨身帶著他的畫像?是你失散了的兄弟還是親朋?”

劉鬱芳茫然起立,韓志邦在火把光中,看見她微微顫抖,問道:“你怎麼啦?”這時外面桑乾河夜濤拍岸,透過幽深的石窟,四壁蕩起回聲,就像空山中響起千百面戰鼓。劉鬱芳緩緩說道:“聽這濤聲倒很像在錢塘江潮呢。”她吁了一口氣,靠著石壁,神情很是疲倦。韓志邦心中一陣疼痛,走過去想扶她,劉鬱芳搖搖頭道:“不用你扶。韓大哥,這事情我早該對你說了。”她指著畫中的少男說道:“這幅畫是我畫的。畫中的大孩子是我的童年的好友,在錢塘江大潮之夜,我打了他一個耳光,他跳進錢塘江死了!”韓志邦問道:“既然是好友,你為什麼又打他耳光?”

劉鬱芳面色慘白,啞聲說道:“這是我的錯!那時我們的父親都是魯王的部下,死在戰場,我們和魯王的舊部,隱居杭州。有一天,我們的人,有幾個被當時鎮守杭州的納蘭總兵所捕,我的朋友也在內。後來聽說供出魯王在杭州的人,以致幾乎被一網掃盡。”韓志邦握著拳頭,噴的一聲打在石壁上,說道:“既然他是這樣的人,不要說打他耳光,就是殺了也應該!”他說了之後,看見劉鬱芳又搖了搖頭,再問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說了?”劉鬱芳道:“那晚我們的人越獄成功,他也跑了出來,我碰到他,問他到底說了沒有?他說:‘這完全是真的!’韓志邦怒道:“劉大姐,虧我一向敬佩你,這樣的人,你不殺他己是差了,還要想念他!”

劉鬱芳瞪了他一眼道:“事情有時很複雜,在沒有完全清楚之前,隨便下判語,可能就鑄成大錯。我那位朋友,從小就是非常堅強的小子。可是他被捕時到底只是十六歲的大孩子哪!”韓志邦道:“是孩子也不能原諒!”劉鬱芳不理他插嘴,繼續說下去道:“他被捕後,受了各種毒刑,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後來敵人使用苦肉計,叫一個人喬裝抗清義士,和他同關在一個牢房,提他出去打時,也把那個人拖去打,而且比他還打得厲害。他年紀輕就相信那人是自己人。那人說要越獄,但怕出獄後無處躲藏。他就將我們總部的地址說給那人知道。這件事是我們的人越獄後,擒著獄卒,詳細查問才查出來的!”

韓志邦聽了這話時呆住,顫聲說道:“劉大姐,恕我無理,我想問你一句話……”

劉鬱芳把頭髮向後掠了一掠,面對著韓志邦,用一種急促的聲調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了。這十多年來,我總帶著他的畫像,結婚的事情,我連想也沒有想過!”韓志邦默然不語,過了一會,才輕聲說道:“你的想法真可怕!”劉鬱芳搖搖頭道:“假如你當時看見他給我打的那張臉,你就不會以為我想得可怕了!我一閉起眼睛,就會看見他那可怖的,絕望的,孩子氣的臉!我殺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做錯的事情是再也不能挽回了!”

凌未風扭絞著雙手,帶著刀痕的臉,冷冰冰的一點表情也沒有。劉鬱芳瞥了一眼,驀地望驚叫起來。用手蒙著眼睛,喊道:“呀!我好像又看到他了……”韓志邦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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