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笑
阮玉做了個夢。
夢裡,是陽春三月草長鶯飛的時節,她和爹爹一起在草地上放風箏。
風箏是一條金色長龍,成功飛到空中的時候,周圍人都在喝彩,她仰頭看那風箏越飛越高,小臉上滿是驕傲。
只是飛著飛著,她就看到莫問站在那條龍上,他乘龍而去,直上雲霄。
那哪兒成啊,好不容易再見到小相公,怎麼能讓他就這麼跑了?
阮玉連忙收手裡的風箏線,想把風箏給拽回來,哪曉得,她根本拽不動。
她想叫爹幫忙,爹卻不見了,周圍的人都在看熱鬧,沒一個人出手相助。
她死死拽著那風箏線,手心都被割破,鮮血將風箏線都染紅。
阮玉發了狠,將線一圈一圈地纏在手臂上,用力地把風箏往下拽,好不容易拉回來一些,她剛喊了兩聲夢郎,就看到站在龍頭上的人低下頭,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冰冷如刀,像極了冷漠無情的執道聖君。
阮玉被這樣的眼神給凍住,心倏地一疼。一種叫難過的情緒在心中噴湧,像是火山噴發一般,頃刻間就將整個心臟覆蓋填滿。
她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
下一刻,莫問抬手,揮劍一斬,將風箏線徹底斬斷,與此同時,狂風驟起,金龍立時升空,越飛越高。
她手裡捏著斷了得風箏線,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失落又無助。
原本陽光明媚的天空都陰雲密佈,一如她此刻的內心。她低頭看手心裡的線,眼淚在眸中緩緩醞釀。
現實裡,她經常哭,莫名其妙就能掉很多熱淚,夢中,卻很難哭得出來。
好比現在,明明難過極了,那淚水卻只在眼眶裡打轉,懸而不落。
周遭,黑色的魘氣捕捉到了負面的情緒,它們悄然地靠近,像是捕食的獵手,一點點接近那個毫無防備的小動物,只待時機一到,一擊必殺。
魘氣瘋狂湧入,已經將這個夢境徹底包裹,無邊無際的黑暗,遮蔽了夢裡所有的光。夢境的主人,卻完全沒有意識到任何危險,她只是靜靜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
逢歲晚神識進入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在元神被鎖鏈絞殺,連帶肉身也受到拖累之時,仍是拼命分出一縷神識,進入了他原本抗拒的夢境。
結果一進來,就看到魘氣已經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阮玉,雖不知為何魘氣沒有立刻將其撲殺,但他清楚,一旦魘氣發動攻擊,困在中間的阮玉就如同大海中的一葉輕舟,頃刻間就會被巨浪吞沒。
然而這個時候,他都不敢輕舉妄動。
本身,他神識進來,就讓那些還未發動攻擊的魘氣有了輕微震盪。他的存在,會讓魘氣更加狂暴。
逢歲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著那幾乎被黑暗吞沒的小小身影,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孤獨和悲傷。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然而,眼前的阮玉讓逢歲晚想到了自己幼時,一些不願意回想的經歷。
除了他,所有人都死了。
他被遺棄在了灰飛煙滅的天地裡,巨大的悲慟讓他失去了感知和聲音,他被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就如同,此刻的她一樣。
「你到底夢到了什麼,為何會如此難過?」
眼看魘氣撲殺過去,逢歲晚毫不猶豫地抽出體內封印了的斷劍,就在即將拔劍出鞘之際,黑暗中的阮玉突然抬頭,一雙眼睛裡有盈盈水光。
她抬頭看天,咬牙切齒地說:「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逢歲晚:??
這話還有什麼深意不成?她兇巴巴地喊出這麼一句話,竟是將周圍的魘氣都逼退了。
逢歲晚立刻收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