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錢寧千恩萬謝離開的背影,秦堪擰著眉喃喃沉吟:“這幾日清洗朝堂閹黨,忘了馬永成這傢伙,差點釀成大禍,這馬永成……”
思慮半晌,秦堪頹然嘆了口氣,若說清洗劉瑾黨羽,第一批要抓的便是宮中除張永外的另外六虎,這六人早在劉瑾執掌司禮監便投靠過去,不過好在這些年只對劉瑾阿諛奉承,自己貪點錢財,並沒做過太多壞事,可是這回劉瑾倒臺,朱厚照本已極為傷心,若將他身邊的東宮老人全當成劉瑾黨羽拿下,不論有多少證據,恐怕朱厚照都會對秦堪生出嫌隙。
猶豫許久,秦堪終於決定暫時放過馬永成。
沒辦法,秦堪不是劉瑾,他有權,但不會肆無忌憚,他對皇權和輿論始終保持著敬畏心,或許不夠霸氣,但無疑會活得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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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獄加強了對劉瑾的看管,這次由錦衣衛,東廠,西廠三方人馬互相監督,秦侯爺已下了嚴令,任何人不得與劉瑾接觸,更不準交談,違者杖殺。
劉瑾入獄第三天清晨。
看著破敗木窗外投射進來的一縷陽光,劉瑾只覺得手腳冰涼,期待中的皇帝赦令還沒到來,再過三個時辰,他將被押赴菜市口,當著京師臣民的面被劊子手千刀萬剮。
“赦令,赦令啊……”劉瑾痴痴盯著窗外,老淚潸然而下:“陛下,老奴錯了,饒了老奴吧……老奴不想再掌司禮監,只想回陝西老家度過晚年,陛下,賜老奴一個好下場吧……”
窗外的清晨,樹枝上百鳥爭鳴,一派生機。
窗內的髒亂牢獄內,一具蒼老的身軀半趴在地上微微顫抖,在無比的恐懼中靜靜地任由生命一點一點走到盡頭。
終於,殿外雜亂的腳步聲驚醒了默默祈禱的劉瑾。
劉瑾從鋪滿潮溼稻草的冰涼地上跳了起來,赤紅著雙眼呼吸急促地盯著殿門方向。
……陛下的赦令聖旨來了嗎?陛下終於還是捨不得老奴了嗎?
或者是……押他赴刑場的廠衛?
劉瑾彷彿在進行著生命中最煎熬的賭博,在恐懼中靜靜等待老天對他的宣判。
雜亂的腳步聲走到牢門前站定,昏暗的牢門外,一道冷漠無情的粗獷聲音大聲道:“劉瑾,時辰已到,刑場吃完斷頭飯準備上路吧!”
劉瑾兩眼圓睜,身子不由自主地一軟,整個人橫趴在牢門口,仿若瘋子般張大了嘴,嘴裡流出渾濁的口水,喉嚨眼裡發出毫無意義的“嗬,嗬……”聲。
外面等待押人的錦衣衛揮了揮手,厲聲道:“給他戴上重枷,帶人犯劉瑾赴菜市口!”
一名校尉掏出牢門鑰匙,正打算把牢門開啟,趴在地上的劉瑾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整個人蹦了起來,兩隻枯槁的手穿過牢門柵欄,死死抓住大鎖,不讓校尉開門。
“求……求求你們,再等一會兒,就等一小會兒……”劉瑾帶著哭腔悽然求懇。
門外的錦衣衛百戶怒喝:“大膽!劉瑾,你以為你還是司禮監掌印麼?給我把手鬆開!”
劉瑾瘋狂搖頭,眼淚鼻涕糊滿了一臉,抓著大鎖的雙手卻愈發用力,彷彿這把鎖已是他唯一的生機,鬆開,生機便流逝了。
百戶大怒,抄起繡春刀的刀柄,狠狠砸著劉瑾的雙手,劉瑾一邊哭一邊咬著牙,鼻孔裡發出痛苦的悶哼,卻仍死握著不肯鬆手,很快他的雙手便被砸得皮開肉綻,鮮血順著手腕緩緩流下。
“陛下赦令馬上就到了,真的,你們要相信我,陛下捨不得殺我,求求你們再等一等,你們可憐可憐我這個老人吧……”劉瑾嚎啕大哭,接著忽然想什麼似的,精神振奮道:“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