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鎮哪個村他就不知道了。
不過幸好秦有為是個名人,他沒有開車去派出所查地址,只是在路邊問了幾個年紀五十歲以上的人,人家就告訴他了。
只是因為不怎麼會走這裡的路,當地居民的土話他又聽得一知半解,於是就繞了一些冤枉路,所以等他到的時候,都已經是中午過了。
在一個村民的帶路下,他把車停到了小馬路的盡頭,走下車來,謝了村民,然後開啟尾箱,拿出一把白菊來。
上山的路並不好走,他是城市長大的孩子,平時沒有走過什麼山路,以前在濱海和秦子心爬了幾次梧桐山,但那都是踩著梯步上去的。
記憶裡唯一走過山路的日子,那是六年前,他出國的前夕,去了一趟北川,和秦子心在她外公外婆家呆了幾天,她整個兒一個野孩子似的,帶著他漫山遍野的跑。
那時他的精神很好,跟著她整天在山上採摘野果子,還帶著小鋁鍋到山上去搞野炊,和她一起去偷地裡的青菜炒來吃。
記得有一次,她沒有帶小鋁鍋,只是帶了幾節竹筒,他疑惑中午在山上要怎麼煮吃的,那知道她鬼精靈得很,居然採摘了大把的野菜,然後把從家裡帶出來的臘肉香腸泡漲的大米和野菜一起灌進竹筒裡,口子用溼溼的泥土封了,然後放在火上燒來吃。
現在都還記得,竹筒燒出吱吱的聲音,臘肉和香腸的油一滴一滴的從竹筒裡滴出來,混合著野菜的清香,當時饞得他直咽口水。
那天中午的的野餐,飯香菜美肉嫩汁鮮,他差點連舌頭都吞了下去,直誇她是美食的專家,說什麼東西到她手裡都有辦法變成美食。
想到這裡,龍天敖好似聞到了一股香味,當然不是臘肉香腸和野菜的香味,不過也是一股熟悉的香味,像極了她做的東坡肉。
記得第一次吃她做的東坡肉,那是帶她歸寧回秦家,以前他只知道她會做野餐什麼的,可是,那天,他才知道,原來她還會做大餐。
聞著香味他忍不住吞嚥了一下口水,然後自嘲的笑了笑,他是不是有幻想症了,只不過是來看秦有為,居然也能想到她做的東坡肉上去。
終於拐過最後一個彎,他看到了秦有為的墳墓了,也還算比較大,立了一塊不大墓碑,因為隔得遠,又有荊棘阻攔的緣故,上面的字看不太清楚。
又向前走了幾步,雙手拂開荊棘,他卻赫然楞住了。
秦有為的墓碑上只的碑文很簡單,‘秦有為之墓’五個大字,下方的落款是:女,秦子心!
沒有任何政績介紹沒有任何多言多語,好似,秦有為,就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鄉人一般。
而他的墓碑前,赫然放著水果,點著蠟燭和檀香,一堆剛剛燃盡的紙製品,還有一份,還有一份東坡肉。
蠟燭和檀香都還沒有燃多久,紙灰堆裡還有點點火星,東坡肉貌似都還有絲絲熱氣在冒著,他心裡咯噔了一下,她來過了,難道這麼快就走了,他開車上來,沒有碰見她啊?
心裡雖然疑惑,不過還是彎腰把白菊放下,剛抬起頭來,卻看見秦子心就站在墓碑後面,正看著他。
她的手裡捏著一把雜草,應該是在幫秦有為拔草,其實新墳的雜草很少,不過就是很少,她也細心的拔掉。
她戴著眼鏡,鏡片的顏色有些深,他看不清她的眼睛,只不過她的臉極冷,冷到他以為現在不是初夏而是嚴冬。
他想要開口,喉結滑動著,可嗓子乾澀的冒煙,嘴唇蠕動半響,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到底還是她先開的口,語氣淡漠而又疏離,“謝謝這位先生來看家父,家父長眠於此,死前他說喜歡安靜,先生請回吧。”
龍天敖的嗓子乾澀得愈發的痛,那種痛,就像一把火在燒著他的嗓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