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料都極為難得,所見的都是一些駱駝隊,馬也沒有看見幾匹。他座下的黑馬,平日雖矯健得如同神龍一般,但這些日因為草料喂得不足,水也飲得不夠,只幸虧前些日此地下了雪,地下的枯草根上還存若殘雪,薄冰,馬就仗著這些東西作為飲料,同時這匹馬好像是不願意離開新疆似的,所以越往東走,他越顯得沒精神,沒氣力。
韓鐵芳的心中也頗為感慨,這一天來到沙泉井的地方,再住東就是猩猩峽,咬牙溝,那就是新疆與甘肅的交界之處了。
來到這裡之時,一來天色已晚,而且北風悽悽,觸在人的臉上又溼又冷,像是要下雪,二來因為沙泉井這個地方是個大站,店房也有六七家,此時全已住滿,地下處處是駱駝溺駱駝糞,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家店,把馬安下。他切切地囑咐店夥要好好喂飲這匹馬,他在一個屋裡找了個睡覺的地方,屋中倒都是漢人,他們都是從南疆來的,南疆有個地方名叫沁喊,出產極多,漢人都在那裡做買賣,現在到了冬天了,這些都是大商人,他們錢賺足了,就回甘陝各地的家鄉去過冬,等到過年開春之時再來。
鐵芳就向他們問到那徐客人,他們都知這,有的還跟徐客人是同鄉,所以就對韓鐵芳特別親近。
大家請他喝酒,跟他暢談,並要叫他在此多歇兩天,等他們在此歇夠了,玩夠了,再一同結夥東去。
但韓鐵芳卻說自己有要緊的事,明天一早就得走,不能奉陪這些人,這些人也都不勉強他。他們興致勃勃,到三更後還弄來了兩個土娼,在屋中胡鬧,攪得鐵芳也睡不著覺,但是他卻由土娼的口中聽說了:“欽差是大前天由這裡過去的,跟欽差的人可比你們這些大掌櫃的都闊,你看,我頭上這根金簪子,就是跟隨欽差的一位老爺給我的!”
屋裡的商人們就都哈哈大笑,有一個並且說:“你別看他們當差的人肯花錢,可是他們從這地方走過,就許是肉包子打狗,永遠不回頭啦!我們卻都是常主顧呀!到春天我們還來這兒照顧你呢!”
兩個土娼聽了這話,也齊都拿花手絹捂著嘴,格格的笑。一個且扭過來纏住了鐵芳,笑問著說:“這位小掌櫃,明年春天,你可也得一定回來呀!”
那一身妖豔衣裡,又俗又醜的一臉脂粉,真便鐵芳生氣,他就用力一推,幾乎將那土娼推了一跤,他瞪起眼睛來說“躲開我,你管我明春還回來不回來!”
旁邊的人齊都詫異,就趕緊把那眼淚簌簌的土娼勸到一旁說:“你再別嘔那位大爺了!那位大爺的心裡大概是有煩心的事!”
鐵芳也不再言語,躺在炕上,暗歎了幾聲,就睡去了。
次晨,屋中的人還都沉睡未醒,他就在寒風細雪之下,騎著馬離開了沙泉井。往東走了不遠就看見路旁有一座沙坡,坡上有個井口似的深洞,裡面滔滔不斷地滾出泉水來,可是水一流到外面不多時候就變成了冰。
泉旁像是一片碧琉璃,在夏天這裡必然是一個小湖,“沙泉井”的地名當然是由此而起,可是鐵芳卻又不禁聯想起白龍堆中的那個小湖。他不由又嘆了口氣,再住東邊走,四十里就到了石板井,井水還清,旁邊有馬槽,結的冰倒還很薄。
鐵芳就用寶劍將冰敲開,叫馬飲,附近有一家小店,他又去用畢了早飯,然後上馬重往東去。天氣是越來越陰,他的心,也越往前走著越覺得愁點。又走過了一個驛站,往東去的人就沒有一個,而鐵芳仍然加鞭前行,風愈急,雪愈大,天色也慚晚,他就到了猩猩峽了。
這個地方三十里之內盡是山嶺,嶺當中一條板長的孔這,本是一道幹河,這就是甘新間著名的要道猩猩峽。鐵芳在山嶺上收住了馬,藉著雪光向東南望去,見是無邊無際的一片曠野,黑沉沉地,一看便如是一片大漠。他座下的馬,昂首長嘶,似乎又有了精神,但也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