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寸土寸金,租都租不起,更別提買了,只好找到這麼偏僻的地方。要說是簡陋了些,但關上門也就是自己家,你可別介意。
跟我還這麼客套,嘉羽忙說。那麼多同學,能給我找個容身之地,安靜住一段時間的,也只有你了。再說,平房冬暖夏涼,房前屋後還有塊空地,住高樓怕是享受不到吧。
尚平幫著把箱子提進屋,揶揄道,那是你不去聯絡別人,整天神神秘秘,要不是在地鐵碰上,我都不知道你小子回國。不過你住這兒也好,我也有個說話的,不然每天下班真是寂寞難耐。
嘉羽沒有接話,上下打量起房間。屋裡的陳設簡單,三個並排的低櫃,正對著床的那個上面放著電視機,茶几,書桌,外加兩把椅子。一些電線糾纏在牆根,曲曲折折地伸向陰面的窗戶,窗戶下有幾片暖氣。頭頂的日光燈用得久了,兩端發黑,發出嗡嗡的聲響。
兩人喘口氣,拍拍褲子上的灰,一左一右倚在門框上。嘉羽掏出煙說,那邊帶來的,還剩最後一包,抽完就算是真正回家了。尚平接過打火機,點著煙問到,還記不記得你的第一支菸是誰發的?嘉羽答道,廢話,這種缺德事也就你幹得出來。兩人相視,咧嘴笑了起來。
抽完煙,尚平趕去上班,嘉羽開啟箱子,從層層衣服下掏出CD機和Norah Jones的專輯,將音量調到最低,在床上和衣躺下。回想早上無厘頭的早餐,又看看天花板上雨水滲下畫出的地圖,感嘆了半句人生之奇妙。時差將他越來越深地推入池底,睡著前,他聽到那首'I’ll be your baby to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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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17節
望熙還是沒有來電話,梅紋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頂燈想。這盞燈是他們一起買的,逛家居市場總是能激起人們分享生活的願望,從設計巧妙的衣架到做工精緻的相框,或者五顏六色的浴巾,無不飽含俗世的氣息。這些氣息混合著週末市場裡熙攘的人流和喧囂的氛圍,讓心底對未知生活的些許不安漸漸消融。挽著望熙的胳膊走在其中,為牙刷和口杯的配色爭執,或相互嘲笑對方挑選的餐具幼稚,卻免不了要遮掩在看到嬰兒的睡床和玩具時臉上的害羞。
本來就應如此,承受必須承受的,開啟心門,才能獲得內心的安寧。
故事並不曲折,他們在酒會上相識,那時他是傳媒界的後起之秀,有著顯赫的家世和不凡的財力,是新銳媒體的常客;而她是公司的小秘書,每天踏著朝九晚六的節奏。
望熙是個聰明機智的人,又能將幽默感拿捏得恰到好處,總是逗得她開懷大笑。逛戲院、看展覽、一起吃飯。他們常去的那家餐廳有個好玩的名字:Wooden Creek。
每次回到家,梅紋都覺得一身輕鬆,照照鏡子,臉上紅撲撲的。再去推開窗戶,望熙的車早已沒了蹤影,她心裡就空落落的。
後來望熙為她買了新房子,在交通十分方便的地段,這是她的第一個家。
家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能夠讓人找到真實的自己。剛搬進來的時候,她喜歡賴在廚房,實驗各種自我發明的菜餚。有時推開窗戶,讓夏日晚風湧進來,讓飯菜的香味飄散開去。殘陽如血,西山的剪影顯得高大而挺闊,山上連片的松林隨風舞動,細聽時似有濤聲陣陣。她直望到夕陽西沉,身上的燥熱逐漸退去,感到格外安心。
她沉浸於這樣的生活,雖然每日的奔波令人倦怠,但回家能在自己的床上喘口氣,也代表了一種歸屬感。望熙時常過來,倚在門邊看她在廚房裡忙到首尾不能相顧,一起比賽嚥下那些味道和容貌都極端詭異的飯菜,然後拼命推脫洗碗的責任。在梅紋的心裡,此時的望熙沒有平日耀眼的光環,沒有工作時的雷厲風行,眼中寫滿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