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頭腦裡陣陣暈眩,眼前有薄薄雲翳。粗喘幾口,方才勉力開口,“我既然已經清醒,還請王爺送我回去。我自會對皇上說明。”
皇甫放極為遺憾的望她一眼,“恐怕不行……你不瞭解我的十弟,他心中認定之事再難改變。”
燕脂雙目一斂,淡淡說道:“想擄我之人是秦簡,救我之人是王爺。皇上再糊塗,也不會這等是非不明。王爺留著我,恐怕皇上誤會會更深。”
皇甫放慢騰騰開口,“我這十弟自幼便比常人聰明百倍,旁人想要讓他誤會,那是萬萬不能。我擔心的……也不是他誤會。”
燕脂不語,半晌說道:“王爺待如何?”
皇甫放微微一笑,“我救了你,因而成了過街老鼠,不該我問問你嗎?”
燕脂蹙眉道:“你不接皇旨,秘密赴穎;聖駕的行程,你一清二楚;再有,”她清亮的眸子直逼皇甫放,,“我被秦簡擄走,身旁那麼多高手一個不見,偏偏是你……世上怎會有如此湊巧?你與他,孰是孰非都與我無關。恭王,我勸你……還是放了我。”
皇甫放扶額一嘆,“果然是我天朝一代軍神的女兒。”顏色一正,肅聲道:“放確實有私心,但對皇后娘娘卻無惡意。過了今日一劫,再當請罪。”
燕脂搖搖頭,慢慢說道:“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籌碼,你若一意孤行,他日必當後悔。”
皇甫放深深看她一眼。她已靠在椅背闔上雙眼,眉眼倦倦,面色淡淡。他忽的一笑,“為什麼……玉佩不在你的手中嗎?”
燕脂唇角一抿,極輕的嘲諷,“王爺若還顧念,還需燕脂言明嗎?”
皇甫放撫掌,“你實在是極好,只可惜……跟了我那十弟。”
睫毛極輕的顫動,笑容逐漸無力。
或許,他真是她的劫數。只這一刻,她已知相思入骨,是如此難捱。
“主子。”巧手閃身進來,聲音平靜,“水湄回來了。”
皇甫放的手一頓,將筷子慢慢放下,唇邊浮出笑容,“是嗎,回來了?喚她進來,你下去準備。”
“是。”高大的身形輕捷若狸貓,悄無聲息的退下。燕脂看著他身上的粗布衣衫,千層底的麻布鞋,眉尖不由蹙起。
皇甫放瞧到了她的神色,略一猶豫便道:“昨夜是他與你假扮了夫妻,事情緊急,不得不為。只是他絕對不曾輕辱於你。”
燕脂黑黝黝的眸子轉向他,輕輕開口,“王爺認為,如何才算輕辱?是無心之人,還是有意之事?王爺也算明白人,怎做如此掩耳盜鈴之言?”
皇甫放一噎,正欲開口,已有一女子掀簾進來,一丈見方的小屋倏地亮了一亮。
燕脂冷眼一掃,心中暗哼一聲。皇甫家的兄弟個個豔福不淺,身邊環繞無一不是絕色女子。
水湄面容清冷,開口時卻有微不可覺的輕顫,“主子,水湄回來了。”
皇甫放單手支頷,面色未改,“怎麼脫身的?”
水湄單膝跪下,“帶隊之人是禁軍統領蕭逸,他果然不識皇后真容,見屬下穿了鳳衣鸞袍昏在樹林裡,便信以為真。尋了一輛馬車便急忙往回趕。途中又塞進一個小丫鬟,我打暈了她,換了她的服飾偷跑出來。”
皇甫放沉默未語,水湄一驚,見他神色喜怒難辨,忙匍匐到他腳下,額頭觸到他的靴尖,惶聲說:“水湄不是怕死,只是念著王爺孤身在外……我很仔細……沒有留下疏漏……”
皇甫放一聲嘆息,將她扶起,輕聲說道:“水湄的心意本王怎麼說捨得懷疑,回來便好……”
水湄眼睛溼潤,喃喃道:“……王爺……”
皇甫放笑著,將她攬進懷裡,輕柔的替她抿過鬢邊的碎髮。燕脂驀地抬頭,直直望進他的眼睛——含笑卻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