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月之後,
美豔的繼母生產了——是個男孩,一個健康漂亮的男孩。
父親興奮之極,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新生兒,整天抱著小兒子笑。
到這時,繼母在家族中的地位已不可動搖!
之前還會為我報一聲不平的叔叔伯伯嬸孃姑姑們,自此全都閉緊了嘴巴。
從這一刻,我以切身的苦痛弄懂了什麼叫——母憑子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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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親如一家人的乳孃被打發走了;
然後,情同姐妹的丫鬟們被賣掉了;
再接著,一箱箱綾羅綢緞從我的房間抬去了繼母的房間,很快變成件件華服,穿在後母身上,贏得父親無數的讚譽和更多的寵愛。
母親留給我的珠寶被沒收了,美其名曰‘代為保管’;可沒多久,就出現在繼母的髮髻上。
我去找父親理論,卻只得到父親的責難,指責我不懂事不孝順——後母也是母;做兒女的向母親奉獻一些飾物,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我氣結,
大哭著回房,哭了通宵。
繼母知道了;
第二天,看著我哭紅的眼睛冷笑著道:既然晚上睡不著,就乾點活吧!
什麼活?
舂米!
沒去殼的穀物倒在偌大的石盆內,用又長又重的木頭一下下砸。
不能砸輕了,輕了,穀殼脫不出;
也不能砸重了,重了,穀物會給壓扁,就不能吃了。
我從沒幹過重活,當然不懂該怎麼做。所以,第一晚就耗損掉一半。
父親下令將我一頓好打,
用了一個絕對光明正大的理由——糟蹋糧食。
‘糟蹋糧食’在以農為本的大漢,屬於會遭萬夫所指的罪孽!任誰都挑不出理。
第二個晚上,還要舂米。
打了?
受傷了?
可活還是得幹——否則,不給飯吃!
飢餓,是如此的難熬,
竟讓我在傷痛的情況下還能堅持著把米舂完——而且成績比第一次好了許多,這次,只損失了三分之一。
我進步了!
但還是免不掉一頓打,因為那個三分之一。
第三晚,四分之一。
第四晚,要舂的米量,多了一倍。
第五晚……
十天後,
當聽到訊息的堂姐急匆匆自婆家趕回、拉著我起滿了新繭的手放聲大哭時,
我竟能笑著反過去安慰她:別哭,別哭。既然這麼艱難都熬過來了,以後的情況只會慢慢變好;至少,總不會更糟糕了吧!
聽了我的話,堂姐含淚笑著點頭。
可生活以其猙獰的面目告訴我:我當時——太樂觀了!
那年冬天,父親在摸黑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腿上劃開一條大口子,又淋了雨,到家就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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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夏天,當看著父親的棺槨被抬出家門,我整個人都僵硬了。
明明是盛夏季節,我卻一直在打寒戰。
原以為對父親早已絕望,所以對他的離世應該不會多難受,
但待事到臨頭,才知道那種痛刻骨銘心——不管他後來待我多不好,我都無法象他對我那樣看待他;畢竟,他是身邊僅存的直系血親了。
身邊,年輕的繼母在嚎啕大哭。
可不知為什麼,
我覺得她哭得十分十分假。
她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