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說得順溜,但突見君子恆原本還算溫和的臉色突地一變,變得陰沉許多。
她驚覺自已定是說錯什麼話了,不覺斷了話頭,未再說下去。
想她本就是說的假話,心中雖也知曉不該作假,可一想那真話,她哪裡敢言?
自被送出那個暗無天日的密室,她便被警告說,不許將她為密室中的姑娘量身製衣之事說出去,否則她一家老小的性命定將不保!
可這會見上首貴公子的臉色,本就善水袖長舞的她已然明白過來,只怕這貴公子所要問的,正是她萬萬不能說的秘密。
這方是,他們急急半請半挾地帶她來到蘭苑宅院的真正目的。
小三端著一盅香茗重踏入室內,他將茶盅放置於少婦所落座的高几旁。
他自門口便聽到少婦所言,心知她未說真話,放下茶盅後,不禁勸道:
“夫人……呵!這會還喊你一聲夫人,那是我們公子客氣!夫人可莫要聰明人硬做那糊塗之事!”
這話含著一些實話,也含著幾分威脅。
少婦向來極會看眼色,心知這位替她端來香茗的小哥並無騙她。
這端坐上首的貴公子相貌雖驚為天人。可那陰沉得能出墨水來的一張臉,卻時刻提醒著旁人,莫要惹他!
她想著不禁苦笑了起來。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竟是碰上這等要人命的事!
可私下一衡量,密室的那些人是要她全家的性命,這位貴公子再狠,應也只是要了她的性命,她可不能犯渾,當真說出那個秘密來。
想通了這一個關節,少婦收起了苦笑與心中的紛亂。輕聲回道:
“小哥所言。我自是明白,可我所言也真的是事實!我並未欺騙公子!”
小四吊兒郎當地往少婦圈椅前一湊,譏笑道:
“夫人所言是虛是實,我們公子心中自當澄明。夫人不會以為我們公子什麼也不知道吧?”
君子恆亦道:“夫人也不必怕那些人對夫人的報復。我既能尋到夫人。並命人帶夫人前來問話,便有足夠的把握保夫人安然。”
頓了下,又道:“當然。夫人的家人亦在我們的保護範圍之內。”
少婦聽著小四的試探,又聽到君子恆的保證,她心中開始了新的盤算。
密室中的姑娘明顯身不由已,她只在密室中呆了半會,便覺不妥,何況入密室前那些人還給她服下了一顆藥丸,說是解藥。
此刻想來,密室當中定是有什麼不妥,可讓她說出什麼不妥來,她又察覺不出。
說與不說,慢慢在少婦心中形成兩邊的角力。
如若上首的貴公子真能保她全家安平,她定然是要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的,可若……她又怎麼能將全家性命賭上,只為求一個心安?
不不不!
不能!
即便貴公子說的是真的,但誰能夠真的保證她全家的安全?
她冒不得險!
她冒不起!
觀著少婦神色萬變,君子恆知曉她內心十分掙扎,這更讓他心中認定了,少婦定然是見到白青亭了。
他緩緩起身,走到少婦跟前。
少婦一驚,也隨著站起身來。
一個不小心,她撞到桌旁,桌面上的茶盅被搖得清脆作響。
她盯著君子恆:“公、公子……”
君子恆道:“夫人既是開門做生意的,那有生意上門,夫人應當無不做的道理,夫人的成衣館想必很有名?”
少婦不明白君子恆怎麼突然扯到她的成衣館去,但他問了,她便得答答:
“還、還好,在中元縣,我徐氏成衣館尚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