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御清手支著下巴,沒有要給他撐傘的意思,似乎也不打算開口。
“回去吧,殿下。”元冶輕聲道,“當心著涼。”
“我才不怕冷。”封御清眨了下眼,“倒是你——還真是什麼事都敢做。”
“殿下想的話,我就會去做。”
“讓你衝到簡王府中去,把簡王再打一頓你也會去嗎?”封御清開玩笑似的道。
“只要結果是殿下想要的。”
封御清舔了舔自己的後槽牙,沒對此做出任何評價,只道:“是嗎。”
這本該是個疑問句。
封御清笑著,抬手慢條斯理地撥弄了一下元冶腰邊的環形玉佩,又放下,“我不想要那些,阿元。”
元冶的視線輕飄飄遊移到封御清臉上,很緩慢地定了定,隨後輕輕眨了下眼。
“那你想要什麼呢,殿下?”他問。
她抬眼看他,“我想要你的命,你願意給我嗎?”
封御清說著,從腰間抽出軟劍,抵住了元冶的脖頸。
“殿下。”元冶的聲音模糊不清。
他用脖頸往前頂了頂,血液從刀尖的位置流出,順著他的脖頸蜿蜒而下,將他的素色裡衫染成了緋紅。
封御清定在原地不動了。
夾著雪星的寒風往臉上一卷,刮的人直想眯眼。
“瘋子。”封御清嘆息似的說道。
她收回軟劍,用手指輕輕抹了一下,在之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一個人死實在太孤單了,阿元……而且很痛,非常痛。”封御清的指尖觸上了元冶的唇,將一顆藥丸強硬塞進了他口中。
“真有那麼一天,你和我一起死吧。”她輕聲說道。
藥丸的苦澀在口中瀰漫開來,元冶的喉結動了動,將那藥嚥了下去。
“這樣,就能和殿下一起死了嗎?”
元冶跪在地上,抬起眼,用那琥珀色眸子看向她。
“是。”她道。
封御清順勢將傘偏過來,“阿元,春天又快到了。”
“是這樣的,殿下。”
元冶罰跪結束後,便被召去御書房,不必想,定是要被皇帝訓斥上兩三時辰的。
封御清卻沒什麼事做,在御書房溜達一圈後抱著自己的斗篷回了寢殿。
雪,青竹,檀香摻雜在一起的味道,卻偏偏讓封御清想起了元冶。
元冶的味道?
封御清將頭埋在斗篷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是了,是沾染上了元冶的味道。
封御清推開房門,她很困,實在是很想安穩睡上一覺,可是不想再頭痛了。
一會兒,沒關係吧?就一小會兒。
她如此想著,又從自己屋裡走了出來,正對上從東宮剛回來的采苓的目光。
“保密。”她對采苓說,抱著斗篷進了元冶的屋中。
——
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也格外久。
屋內爐子燒得滋滋作響,封御清緩緩睜開眼,元冶正坐在昏暗不明的燭火旁,沒有動作,且看不清神情。
還是被發現了。
也對,她剛剛似乎夢到元冶了。
夢到他如前世那般,用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看著自己,冰冷而沒有溫度。
封御清有些費神地想了想,但元冶在她夢中的模樣似乎有些淡了,在她回憶中前世的模樣也是如此。
儘管她活的不長,也不得不承認一輩子實在太久遠了。
“殿下。”元冶的聲音有些低,“太醫令方才來過,您發熱了。”
封御清這才後知後覺腦袋有些沉,但沒有那麼難受,她裹緊了身上被子